互相甩鍋(第2/3頁)

“茶娘子。”沈雋看向茶娘,眼眸溫和帶笑,恍若翩翩如玉佳公子,蕭蕭肅肅,光風霽月,“下回若還有這樣的事,不妨直說,也能省去一樁麻煩。”

張四郎趕緊在一旁搭腔,“是啊,這段時間,阿雋忙著避嫌都來不及。你一個婢女,自作主張,不僅害了你家郎主,還害阿雋名譽受損。”

隨著沈雋說完這番話,眾人都將視線投向茶娘,心裏覺得沈雋說的也有道理。這本來就是主人家的事,你一個婢女摻和什麽,摻和進去就算了,還如此不謹慎。

連茶娘自己也覺得這回會出現這樁事,全都是她不好。她低下頭,滿心羞愧,恨不得以死謝罪。

在一片譴責輕鄙的目光中,站在茶娘身邊的小娘子發出怯生生的聲音。

“阿姊雖然沒有直說,可是——”

見所有人都將看向她,櫻娘小臉一白,滿是緊張之色,她雙手絞在一起,咬了咬唇,吞吞吐吐接著說道:“可是,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將府裏的事說出去,也不會被人誤會,傳成這樣。”

櫻娘小心翼翼轉頭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沈鳳璋,又立馬收回視線,滿是羞怯,“郎主精明能幹,府裏上下全都是以郎主馬首是瞻,絕不會有人敢將這種曲解真相,有損郎主威望名譽的謠言散布出去。”

她揚起小臉,滿是迷茫,一副混沌不解的模樣,“那會是誰把府裏的事亂嚼舌根,說出去呢?”

櫻娘輕輕地啊了一聲,膽怯地看向沈雋,小臉上滿是忐忑與害怕緊張,“大郎君手足情深,不計較郎主昔日年少輕狂,可是大郎君身邊的仆從,會不會……”櫻娘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看上去似是對自己提出這樣的猜測萬分羞愧,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沈雋擡眸,朝櫻娘看了眼。他回來這幾天,只知道沈鳳璋對茶娘另眼相待,茶娘也溫柔小意。櫻娘整日躲在阿姊身後,膽怯懦弱,仿佛離開了阿姊就活不下去一般。沒想到,這才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他看著櫻娘那張故作無辜柔弱的臉龐,眼底冷光一閃。茶娘是個蠢的,這個卻是個又毒又壞的。

想要三言兩語把責任推到他身上?那也要看他肯不肯認這個罪名!

沈雋張口,不慌不忙,剛想澄清一切,替自己辯白,誰料——

作壁上觀許久的沈鳳璋直接開口打斷沈雋的話,半點不給沈雋解釋的機會。

沈雋一口氣梗在心頭,不上不下。

“諸位,這天色也不早了。諸位不急著往府衙去,反而都聚在這裏,這般悠閑,不若由我去向陛下說一聲,今後早朝延長一個時辰?”

聽到沈鳳璋冷冷淡淡的聲音,見到沈鳳璋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在場眾人心裏猛然一抖,瞬間回神。他們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居然敢在這裏看這位的私事?!

“哪裏,哪裏。小人——”在場眾人急忙想為自己辯解,想在沈鳳璋那兒挽回一二。沒想到沈鳳璋說完這話後,根本不曾理會他們,只朝著那對姐妹花拋下一個走字,便徑直往停在宮門外的牛車走去。

獨自離開的郎君身形高挑,從背後看,已然具有青年模樣。深重的玄色衣袍在風中翻飛,繡在暗處的金線在陽光下隱約閃耀,顯出幾分尊貴,又顯出幾分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方才眾人討論在意的這些男女韻事,於對方而言皆是虛妄。

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眾人心中一時竟不約而同生出一個念頭。以那人出塵疏離,清貴高遠如天邊淡雲一般的氣質,當真會看上一個婢女?此時此刻,將方才那些烏七八糟的風流韻事往對方身上套,仿佛都成了侮辱對方一般。

在這些人中,有人的心情卻格外不同。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沈雋。

他看著茶娘等人跟在沈鳳璋身後,爬上那輛繡著篆書沈字的寬闊牛車,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由重重摩挲了一下指節。

仿佛一拳重擊落了空,沈雋心中滿是不渝與煩悶。

沈鳳璋這是什麽意思?!

那兩個婢女一個蠢一個壞,害她被人誤會綠雲罩頂,她卻絲毫不介意?竟然還記得喊上那兩人?倒是把站在一旁的他,視作無物?!也對,以她往日來看,她鐘情一個人,不就是會全心全意對對方好,全然不計較其他嗎?

一年多前,他離開建康之時,沈鳳璋對他是這般。一年多後,他回建康,沈鳳璋對茶娘姊妹也是如此。

沈雋說不清自己心裏陡然出現的煩悶到底是因為什麽。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他只是在為失去沈鳳璋這樣一個好用的利用對象感到惋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