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疤(第3/3頁)

猛地上前兩步,鄭氏動作粗暴奪過沈鳳璋手中的茶。

對上沈鳳璋不解的眼神,鄭氏心微微顫了顫,她看著沈鳳璋,有些緊張地笑了笑,“阿璋,姨娘正好渴了,既然阿家不喝,這杯就給姨娘我吧。”

沈鳳璋面上神情淡淡,仿佛對鄭氏之前的所作所為還未徹底釋懷,但她出口的話,卻又帶著一絲軟意,“既然如此,那姨娘你喝吧。”

鄭氏端著茶盞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抖,她盯著這杯茶,眼尾微微一抽,遲疑著下不了口。

“姨娘若是不渴,那就把這杯茶還給我。”

“不!我這就喝!”鄭氏握著茶盞的手驀地收緊,她朝沈鳳璋看了眼,將茶盞舉到嘴邊,不再猶豫一飲而盡。

沈鳳璋看著一口氣喝完整杯茶的鄭氏,烏黑的眼珠裏似笑非笑一閃而過。鄭氏對親生女兒確實好的沒話說,偏偏對其他人心狠手辣,如同毒蛇一般。

懷著這樣的譏誚,沈鳳璋朝桌子走了兩步,拿起桌上的茶盞和茶壺,打算繼續倒茶。

茶水在壺裏還沒倒出來,沈鳳璋手裏的茶壺再次被人奪走。

“姨娘還沒喝夠?”沈鳳璋轉過身,皺眉問道。

鄭氏看著手中的茶壺,低低應了一聲,忽然間計上心頭。

“是啊,不知為何,今日特別渴。”鄭氏朝沈鳳璋一笑,舉起茶壺想要倒茶。

“砰!”

茶壺在地上碎開花。

“哎呀,姨娘不小心,沒拿穩。阿璋你沒事吧?”鄭氏看著沈鳳璋被茶水打濕的衣袖,心急內疚地趕緊拿出帕子捋起衣袖給她擦幹凈。

衣袖一褪,露出潔白如玉的手臂。手腕內側,一條小小的褐色傷疤赫然在上。

看到那條深褐色舊疤的刹那,鄭氏擦拭著沈鳳璋手腕的手帕一頓。

“我自己來就好。”沈鳳璋抿了抿唇,仿佛不適應鄭氏的熱情體貼,趕緊抽回手,放下衣袖。

鄭氏呆呆地立在一旁,根本反應不過來沈鳳璋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她腦中僅有那道傷疤存在。

那道醜陋的傷疤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狠狠刺痛她的眼睛。

鄭氏擡起頭,強顏歡笑,“二郎,我出來也夠久了,就不多呆了。我先回去了。”腦中最後一絲理智控制著她,讓她神態如常朝沈老夫人告辭。

然而看似一切正常的鄭氏,在跨出景行院時,卻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娘子小心!”跟在後邊的鄭媼趕忙扶住鄭娘子。她一邊抓著鄭娘子的胳膊,一邊輕聲問道:“娘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鄭氏沒有解釋,她轉過頭,眼中是近乎瘋狂的激動,她反手狠狠抓住鄭媼的胳膊,指甲深深掐進鄭媼肉裏,出口的聲音又低又啞,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一般,又似從喉嚨裏擠出來。

“姊姊,我們去二娘院子裏!”

另一邊,景行院裏,沈老夫人皺著眉,看著鄭氏離去的背影,臉上顯出幾分狐疑之色,“鄭氏今日事怎麽回事?看上去怎麽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沈鳳璋隔著衣袖摩挲了一下手腕內側的那道傷疤,朝沈老夫人微微一笑,“也許是遇上什麽事了吧?”

沈老夫人冷哼一聲,警告一般看了沈鳳璋一眼,又無奈地放緩神情,語重心長教育了沈鳳璋幾句。

沈鳳璋一臉順從,溫和笑著送走沈老夫人。

回到景行院,芳芷正好帶著院裏仆從回來。見到堂屋裏碎了一地的瓷片,她趕忙蹲下身打算收拾碎瓷片。

“不急。”沈鳳璋在一旁椅子上落座,捋起衣袖看著手腕內側那道她特意找人做出來的舊傷疤,唇角帶著一分神秘的微笑。

她看向芳芷,淡聲開口,“之前我後背中箭受傷的時候,你說府裏有瓶去傷疤極為有效的好藥。”

芳芷走近沈鳳璋,聽她提起這事,她點了點頭,“是的。府裏確實有這樣一瓶藥,不過奴去取的時候,那瓶藥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人拿走用掉了。”想起這事,芳芷心裏微微有些不快。就因為藥被人用掉了,郎君現在背後還有道傷疤呢。

和芳芷相反,沈鳳璋臉上卻顯出微微笑意,她看著芳芷,溫聲問道:“我記得你那時候說過是誰取走了藥。你還記得是誰嗎?”

“是二娘子。”芳芷記得很清楚。

沈鳳璋摩挲著手腕上那道假的舊傷疤,悠悠開口,“是二娘啊。”

……

另一邊,鄭氏帶著鄭媼匆匆趕到沈湘珮的院子裏。

沈湘珮正在房裏彈琴,看到沖進來的鄭氏,一時彈錯了一個音。

“姨娘!二兄允許你出來了?”沈湘珮起身,臉上滿是驚喜之意。

鄭氏敷衍地應了聲是,牢牢盯住沈湘珮,“二娘,我那邊有個鐲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帶。”她舔了舔幹燥的唇,啞著嗓子,“二娘,你把衣袖捋起來,讓我看看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