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挑釁(第2/3頁)

角落裏,余三郎想到自己為家族輝煌,卑躬屈膝生出無限悲哀;山石旁,沈湘珮回憶自己多年來嚴格要求自己,卻在上一次春宴中丟盡臉面,悲怒交加;翠竹下,沈湘瑤憶起上一世沈家敗落、她為求活命嫁於屠夫早早離世的命運,憂恨再起。

“快看!對面湖邊的仙鶴全都在起舞!”一聲驚呼打斷眾人思緒。眾人擡眸望去,對面湖畔果然群鶴振翅,翩翩起舞。

坐在謝二郎身邊的蕭七郎神色復雜,低聲喃喃,“沈家大郎的簫聲竟能引得仙鶴起舞。”多少大家都做不到,他未到弱冠之年,已有如此造詣。枉他自詡世家貴胄,素來自矜,沒想到卻不及一名寒門弟子。

謝二郎同樣神色復雜,卻並非自愧不如,而是想到剛才在假山園裏與沈雋的談話。上次回去之後,他特地找出顯叔祖夫妻的畫像,果然與沈雋有八分相像。然而剛才在院子中,他邀沈雋前往謝府,沈雋卻拒絕了。

看著那起舞的仙鶴,沈鳳璋心中也在感嘆,男主果然是男主。這一局,贏得漂亮。她看了眼嚴家郎君,對方臉色煞白,哪裏還有剛才志得意滿、瞧不起人的模樣。

一曲結束,眾人全都神色復雜地看著執蕭的少年。少年一襲青色長袍,未如那些舉止灑脫的世家貴子一般敞開衣襟,反而穿戴得整整齊齊。他仍是方才那副沉默少言的模樣,然而剛才還覺得他底氣不足,拘束緊張的眾人,現在卻都覺得他是寵辱不驚,從容淡定。萬萬沒想到,寒門居然能出這樣的人物。

“嚴家郎君,承讓了。”沈雋坐下的時候,特地看了眼沈鳳璋,見她臉色不善,眼中不易察覺劃過一絲快意。周圍張四郎幾人更是連番誇贊他,嘲笑沈鳳璋偷雞不成蝕把米。

張四郎幾人說話時故意提了提聲音。坐在不遠處的沈鳳璋把他們的嘲笑聽得一清二楚。她面上神情越發難看,仿佛氣急,心裏卻嘖嘖幾聲。

為了男主能夠出頭,她可真是費盡心機啊。

另一邊,嚴家郎君目光躲閃,根本不敢與沈雋對視,顯然是被打擊得不敢見人了。

坐在上首的袁九郎見狀,握著茶盞的手一緊,頗為惱怒。沈家這兩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上一回他想看沈雋出醜,結果沈鳳璋橫插一腳,這回,他想戲弄沈鳳璋一番,又讓沈雋出了風頭!

不行。袁九郎抿唇,眼眸中流露堅毅之色,他偏不信這個邪!他朝嚴家郎君的同胞兄弟使了個眼色,決心今日一定要沈鳳璋好看。

收到袁九郎的指示,嚴三郎心裏嘆了口氣,無奈起身。算了,往好處想,沈鳳璋不通樂器,他贏了沈鳳璋,也算替他們家扳回一點面子。

“沈二郎君,你方才說唯有師從郭大家才能與你切磋。我雖不曾向郭大家學習,卻被趙師收入門下,不知我可有與二郎君切磋的資格?”嚴三郎笑笑,“沈二郎兄長簫聲動人,引仙鶴起舞。作為兄弟,沈二郎想必也十分精通箏藝,還請郎君賜教。”

沈鳳璋在心裏嘖了一聲,眼尾余光瞥見袁九郎面含笑意。來了一個又一個,看樣子,袁九郎今天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她把茶杯在小案上輕輕磕了幾下,沉悶又規律的響聲逐漸消去她內心的惱怒與不快。以她以前的家世,樂器怎麽可能沒學過。問題是,她學的是鋼琴,然而這個時代連鋼琴的影子都沒有。

不過,還是有辦法的。

旁人哪裏知曉沈鳳璋是在調整狀態,準備起身應戰。他們只看到嚴三郎說完後,沈鳳璋連起身都不敢,一直坐在座位上煩躁畏懼到拿茶盞出氣。

“阿佩,你兩個兄長差別也太大了。”坐在沈湘珮身邊的小娘子,看著不遠處的沈鳳璋,不由自主搖頭。

“是啊,阿佩,你別怪我說話直。你二兄品行不端,又才學平庸,連起身與嚴三郎比試都不敢,和你大兄真是雲泥之別。”

諸如此番的言論不停地往沈湘珮耳中灌,和她關系好的幾個,只是說二兄不行,和她關系不好的幾個,卻是借此機會指桑罵槐,羞辱她的出身。

沈湘珮心高氣傲,根本受不了他人奚落。更何況她向來把提高沈家名聲視為己任,見二兄畏葸不前的舉動惹得其他人連帶著嘲笑沈家,越發難忍。

沈鳳璋剛調整好狀態,打算起身,一道熟悉的女聲橫空出現。

“阿兄的箏前幾日送去換弦了。我素來敬仰趙師的琴藝,今日有幸,不知能否與嚴三郎君切磋一番?”沈湘珮抱琴起身,俏生生立著,風姿過人。

雖然初衷是折辱沈鳳璋,但沈二娘子這樣一位美人開口,嚴三郎實在說不出拒絕。更何況,感受著來自左前方襄陽王充滿威勢的目光,他也不敢拒絕。

當今至尊後宮並不充盈,十多年最寵殷貴妃。襄陽王正是當今至尊與殷貴妃所生之子,出生不久便被封為襄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