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第2/3頁)

沈鳳璋一邊往前走,一邊譏誚開口,“這是袁家的小郎君,這是陸家三郎,這是張家九郎……這些人個個比你身份尊貴,連他們都及不上謝二郎,你有何資格與謝二郎相比?”

她將目光投向上遊。

在這麽多世家公子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上遊的那幾位。為首的青年大約二十多歲,一身月白色大袖寬衫松垮地穿在身上,露出一大片胸膛。他正側著頭與同伴說笑,從沈鳳璋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格外英挺的側臉。談笑之間,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姿態颯然,爽朗清舉,坐如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沈鳳璋忽然就明白了世人為何如此追捧這位謝家二郎。他身上確實有一種旁人不可得的灑脫隨性。

“這就是謝家二郎。天人之姿,才華橫溢,真不知道你何來的勇氣,敢於謝二郎相提並論!”

面對沈鳳璋的挖苦,沈雋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他沉默不語,借機牢記這些人的名字與臉,只不過心中對沈鳳璋的厭惡又增加了一分。

沈鳳璋走到謝二郎幾人跟前,與坐在謝二郎右手邊的年輕郎君打了個招呼。

“七郎君。”

蕭七郎是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面容俊秀,神采飛揚,他雖然也學著謝二郎等人的樣子敞開衣領,卻沒什麽灑脫出塵的氣質,反倒透著幾分肆無忌憚的任性。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沈鳳璋,想起她以往的表現,蕭七郎心裏有些後悔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收下了那塊韋墨。他瞥了眼安靜下來,不再作聲的同伴,尤其是開始飲酒的謝二郎,輕咳一聲,“來了。”蕭七郎沖沈鳳璋點點頭,“隨意找個位置坐下即可。”

蕭七郎暗自祈禱,沈鳳璋別像以往那樣,賴著不走,恬不知恥想要他介紹這些人給她認識。那他可就丟臉丟大了。

“……多謝七郎君。”

蕭七郎回過神來,只聽見沈鳳璋最後半句話,然後就見她轉身朝一處空著的小案走去。

“我的帖子,你就是給了她?”謝二郎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盯住蕭七郎。

蕭七郎輕咳一聲,辯解道:“你那是沒瞧見,那塊墨有多好。”

謝二郎舉杯爽朗一笑,如清風朗月,他看了眼沈鳳璋,不甚在意地開口,“我以往聽你們說起這位沈郎君,言辭間多有不屑,今日看來,似乎也沒那麽不堪。”

蕭七郎聞言,也朝沈鳳璋看去,她一襲寬袖白衣,規規矩矩地扣上前襟,在一群敞開衣襟,袒胸露腹的世家公子中,顯得極為正經,然而這只是假象罷了。他撇嘴,尚未開口,周圍人就忍不住插話,“阿秀,你是沒見過她沒臉沒皮,追捧討好的樣子。”

他們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笑起來,朝謝二郎眨眨眼,“阿秀,待會兒你就知道這人有多不堪了。”

溪流兩旁空著的小案逐漸坐滿。沈鳳璋坐在座位上注意到,沈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竹林那邊,和在竹林裏作畫的幾位世家子交流起來。

那邊不知道聊了什麽,那幾位作畫的世家子臉上顯出怒意。緊接著,沈雋撩起衣袖,接過對方手中的筆,站在畫紙前揮筆潑墨。

沒一會兒,那幾位世家子一改先前不屑搭理沈雋的態度,朝著沈雋做了個揖,把他拉到畫紙前,熱烈討論起來。

沈鳳璋嗤笑一聲,他倒是厲害,目標明確。那幾個在竹林裏作畫的郎君都是畫癡,很有些藝術家的風範,在場眾人中,他們或許是最不在意家世的。只要畫技比他們高超,就能獲得他們的認可。

宴席快開始前,沈雋和那幾人一起走過來,他被簇擁在中央,臉上帶著隱約的淡笑,聽著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講話,時不時開口說一句,引來身邊人的驚嘆。

蕭七郎坐在上遊,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屑地呵了一聲,“果然是沈家人,又是個趨炎附勢的。”

袁九郎拍拍他的肩,不以為然,“一個跳梁小醜而已。你要是看不過眼,不如我們待會兒……”袁九郎湊近,和蕭七郎耳語幾句。

“好!”蕭七郎大笑起來,“好主意!”

……

“你倒是厲害。一來就能收服世家弟子。”

沈雋剛落座,就聽到耳旁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他轉頭,看向沈鳳璋。她臉上面無表情,但沈雋仿佛能看到她內心肆意燃燒的妒火。

“我與陸七郎、袁十二郎等人只是志趣相投。”沈雋朝沈鳳璋微微一笑,臉上滿是無奈包容,“小郎君若是一定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沈鳳璋把玩著玉佩的手一頓,冷哼一聲,轉回頭去。她本來只是例行公事,想鞏固一下原主的人設,沒想到沈雋也沒有全然裝老實。

要是原主以前也被沈雋這樣暗地裏挑釁過,那她和沈雋結仇越結越深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