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開春化雪(第2/3頁)

山裏化雪比較慢,屯裏路邊的積雪化得更快,從一開始堆積起來的一人高,很快就化到了半腰高。

對此,老支書讓青梅他們巡邏的時候多注意注意耕地裏的情況,另外,今年凍土還沒開始完全化凍呢,老支書就叫來江會計,安排上十來個勞動力開始上工了。

上工幹啥?幹的就是挖耕地邊儲水池的活兒。

算的是滿工分,要不是還有巡邏的活兒,青梅都想去爭取一下。

一時間,剛過完大年的大崗屯開始忙活起來,壯勞力們脫了臃腫的棉衣,兩人一隊抱著大木樁一下下把土給夯實,旁邊熬樹脂的火也燒得旺旺的,把周邊的殘雪都給烤化了。

要想坑能儲好水,四周自然都要有石頭堆砌,石縫之間就要用樹脂黏合。

往年儲水池都是清理一番就繼續用了,今年老支書卻表示要全部大整修。

反正不管老支書咋說,他們照做就得了,做了有工分,有了工分,秋收後就能多分點糧食,誰願意去問這活兒幹得值不值啊?

若是往年,一直要到了三月份,也就是農歷二月末,雪才會大面積融化,可今年正月末,屯裏向陽的位置都沒了雪,只山林子裏因為有樹葉遮擋,雪還有厚厚的一層。

這種時候最是難穿衣了,在屋外有陽光的地方就得脫了棉襖穿夾衣,在屋裏沒陽光的地方,那可就要趕緊加上棉襖了。

真真兒的是早中晚換三趟衣服不算,進屋進林子都還要換一趟衣裳。

屯裏不少體質稍弱的人都感冒了,大家夥也沒當回事,隨便撿點姜或者大蔥蒜啥的,熬一鍋水咕嚕咕嚕喝掉,再出出汗,啥事兒都沒有了。

秋老太跟劉大妞都感冒了,劉大妞還發起了燒,許大河一個大男人,拿家裏兩個娃娃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來找趙三明。

“老弟,我把糧食給你,你幫我做個飯,過兩天大食堂就要重新開起來了。”

許大河跟很多男人一樣,不會做飯,連煮個稀飯都煮不好。

要不是這次老娘媳婦一起生病下不來炕,許大河都不知道自己這麽沒用,往日裏他總覺得自己是家裏的頂梁柱,家裏離了他就成不了家。

可現在他才知道,沒了老娘媳婦,這個家也成不了家。

兩個娃娃餓得嗷嗷哭,老娘掙紮著要起來做飯,結果腳下一滑閃到了腰。

他媳婦也掙紮著像想下炕,頭暈得站都站不穩。許大河滿臉落魄地耷拉著腦袋,站在這個一向只能給他帶來麻煩的同母異父弟弟面前低聲下氣打著商量。

聽聞老娘閃了腰,趙三明倒也沒故意為難人,撓著臉頰皺著眉說:“等一下,我去問問青梅。”

意思就是他自己是同意了的。

青梅剛好挑著一桶水回來,趙三明趕緊上前把水桶給接了,拎著就噠噠噠跑去水缸邊把水倒進去。

青梅收了扁擔站在原地,等趙三明把另外一桶水也拎去倒。

這畫面,瞧著就像是挑水的男人跟拎水桶的女人,若不是趙三明比青梅高出一大截,畫面還是相當和諧的。

看見站在屋檐下門口的許大河,青梅翹了翹嘴角朝對方點頭示意,許大河愁苦的臉上也帶出點笑意來,隨意攀談兩句:“青梅去挑水了?現在那邊人多不多?回頭我也該去挑水了。”

“沒什麽人,大家好些都一大早就挑了,那時候的水更清。娘跟嫂子病好一點沒有?去拿藥了嗎?”

在稱呼上,雖然青梅平時不愛說話,可非說不可的時候,喊出“娘”這樣的話也完全不勉強。

對她來說,這些不過是一個代稱,就像當初聽見狗子說自己叫狗雜種一樣。

“拿了,昨兒我就拿老支書開的條子去半月屯找了李醫生,拿了退燒藥。”

退燒藥也是稀缺藥物,能拿到,也是難得。

趙三明回頭看見大哥跟青梅嘮嗑,怎麽看怎麽像地裏兩個大老爺們兒幹完活偶然碰見了,就隨口嘮幾句的樣子。

搖了搖頭,趙三明覺得是自己成天在家裏做家務給弄頭暈了,倒好了兩桶水,趙三明把兩只木桶重新拎來放到青梅面前,就說了給許大河做幾頓飯的事。

青梅眉頭都沒擡一下,平淡地應了,“娘生病,你也有盡孝的一份子,該做。”

這事兒就這麽敲定了。

在家裏做飯,也就只有這兩天了,後天江燕子出嫁,老支書擺桌請客,就直接在大食堂開火做飯了。

新年大食堂第一鍋做的就是喜事飯,這是個好兆頭,大夥兒都很高興,就盼著今年無論是莊稼地裏還是林子裏的收成都能跟新嫁娘的蓋頭那樣紅紅火火。

這會兒也快中午了,許大河回去拿了糧食並一棵白菜一簸箕土豆過來,額外的還有一塊臘肉。

這已經是他為了擺脫占老弟一家便宜,特意咬牙往好裏開的夥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