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好不容易緩和的二人關系經過這一鬧,急轉直下,掉到了冰點。

第二天開始,阮秋不吃不喝不說話,整日躲在被子裏,誰也不肯見。

薛墨非起初以為她是在耍小性子,餓個幾頓就好了,沒想到一連過去三天,她竟然滴水未進,仿佛真的下定決心把自己餓死。

他想待在她身邊,公司實在離不開。當他開完一個三小時的會,從會議室裏出來後,家中傭人打來電話。

“薛總,阮小姐剛才暈過去了一會兒,醒來後還是什麽都不肯吃,怎麽辦啊?”

他放下手機看向張鋒,吩咐道:

“把周菲叫來。”

張鋒點了頭,想起一事說:“對了,之前警察局也打電話過來,說是屈尋舟的父親想跟您見個面,應該是聊和解的事,您看……”

“不見。”

薛墨非面無表情的給出答案,關上辦公室的門。

薛家老宅裏,阮秋躺在輕薄柔軟的鵝絨被裏,空調已開到了28度,身體卻仍然發冷,多日未進食的嘴唇蒼白幹涸,已經起皮。

傭人端來熱好的粥,站在床邊道:

“阮小姐,您不吃東西怎麽行?這碗是銀耳蓮子粥,加了好多蜂蜜熬的,特別甜,您要不要嘗嘗?”

她沒看她,疲憊而虛弱地閉上眼睛,拉高被子擋住頭,無聲無息地下了逐客令。

傭人端著粥在旁邊站著,等粥涼後才不得不退下去。

阮秋努力忽略自己腹中的饑餓,在腦中幻想爸爸媽媽和屈尋舟的樣子,突然又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

當腳步聲停在床邊後,一個活物被放在被子上,啪嗒啪嗒舔她的手。

她嚇了一跳,繼而發現那是個又軟又濕的舌頭,猛然想到了什麽,拽下被子,果然看見小狗冬冬正沖她歡快地搖尾巴!

她驚喜地叫了聲,撲過去抱住它,擡頭時看見站在床邊的人。

周菲笑道:“開不開心?我特地托人把它從斐濟帶過來的哦。”

“開心,謝謝阿菲姐姐!”

周菲束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他倆,表情堪稱慈祥。

等他們玩夠了,她提議道:

“小狗路上沒有吃東西,現在肯定很餓了。我們帶它下去吃東西,你也吃一點好不好?”

好字已經到了嘴邊,偏偏她又想起薛墨非那一晚說得話,喜悅之情迅速消散,又變得頹喪起來,放開冬冬躲進被窩裏悶悶地說:

“我不吃。”

周菲蹲下,摸摸她的頭發。

“你為什麽不想吃飯呢?可不可以告訴姐姐?姐姐很擔心你呀,你看小狗也很想知道呢。”

在她的溫柔勸解下,阮秋啜泣將原因說了出來。

一個小時後,一通電話打到了薛墨非手上。

“薛總,雖然我沒這個資格,可還是得批評您一下,您的做法太殘忍了。”

周菲說道。

薛墨非冷聲反問:“何為殘忍?欺騙她,讓她活在想象之中就不殘忍嗎?她遲早要面對真相,我的做法有什麽錯?”

“她是得面對真相,但絕不是現在。現在她的心智與三歲幼兒是一樣的,承受能力跟大人沒辦法比。蒼天大樹能經受住暴風雨,可剛長出來的小樹苗呢?您這行為對她來說不亞於滅頂之災。”

薛墨非無法反駁,面無表情地看著文件,沉默著。

周菲頓了頓,繼續說:

“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撤回,我們只能盡量想辦法彌補。薛總……”

“說。”

“她很喜歡屈尋舟,非常信任他,您能安排他們見個面嗎?”

薛墨非臉色一沉,直截了當地說:“不可能。”

他說那些為的就是讓她忘掉屈尋舟,怎麽可能再親手送回去?

簡直是笑話。

周菲解釋道:“她現在很需要信任的人安慰,如果屈尋舟能勸解她幾句,絕對比我們效果好得多。”

“我說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周小姐,你是我花錢雇來的,能力不行無法完成任何可以直說,我不介意另選他人。”

他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周菲沒法再勸,遺憾地掛了電話。

薛墨非輕嗤了聲,放下手機繼續看合同,幾分鐘後,突然想到一條妙計。

她不是舍不得屈尋舟麽?不是覺得是他拆散了她和屈尋舟麽?

那就讓屈尋舟親自給她一個交代,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薛墨非想到這點,連手中涉及幾百億資金的大項目合同都沒心思看了,立刻讓司機備車,前往警察局。

抵達以後,警察以為他是來見屈父的,打算打電話給對方,被他一把攔住,沉聲說:

“我要親自跟屈尋舟談。”

二人又來到那個房間,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而坐。

屈尋舟仍穿著那件黃馬甲,頭發長長了些許,胡茬也出來了,看起來比往日頹廢許多,跟舞台上那個無時無刻不閃閃發光的大明星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