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頁)

紀煥瞧著她那張長了些肉的小臉,到底無奈。

若是旁人得了君王那等承諾,不知該開心成什麽樣子,她倒好,全只當他是在開玩笑了。

“鸞鸞。”紀煥正色,“你先為我明媒正娶的妻,再為這大燕之後,若這兩者身份發生沖突讓你左右為難的時候,我希望你能順從自己的心願行事。”

“娶你,本就不是為讓你受委屈苦楚的。”

不然這至高的皇後之位也全然成了笑話。

男人的聲音並不大,融在夜色和涼風裏,像是沁入了粗糲的沙,吹得陳鸞眼角一陣接一陣發酸。

自從懷孕過後,她的眼淚水仿佛流不盡一樣。稀疏平常的幾句話,或喜的或悲的,都能勾起她的情緒,有時只是一段話本中的事兒,她看了也要暗自垂淚,一直到月上正空也睡不下,真真叫一個多愁善感。

她這會卻沒有掉金豆豆,只是淚眼汪汪地埋首在男人月牙色長袍裏,帶著些細碎的哭聲糯糯地應:“嗯,這回真記下了。”

紀煥將人抱到內殿的床榻上,親自伺候著給人散了發,那根玉簪子在男人的手指上轉了幾圈,他目光落在輕紗薄衣下那具曼妙的身子上,目光一點點幽暗下去,喉結上下滾動幾圈。

他已經快成寺廟裏的和尚了。

紀煥的視線轉到小姑娘迷迷瞪瞪的臉上,而後一路向下,頓上那一馬平川的小腹上,閉了閉眼將那團出自本能的火焰熄下去。

陳鸞解決了心事,困意也跟著一點點不受控制爬上來,她如同黏人的糖塊,巴巴地抱著男人的腰身也不撒手。

就在紀煥閉眼後不久,小姑娘支起身子爬了起來,接著一片綿軟蜻蜓點水一樣點在他的額心,輕聲細語地保證:“我會對你好的。”

男人的態度無疑是最好的良藥,她不再惶惑,不再疑慮,像是穿上了最堅硬的盔甲,一路與他攜手,全無後顧之憂。

小姑娘又輕手輕腳地躺了回去,蜷縮成小小一團擠在他懷裏,再過了一小會,她的呼吸均勻,身子也松了下來。

黑暗中,男人勾了勾唇,尋了她沒骨頭一樣的小指勾著也跟著閉了眼。

他知道她前世經歷過什麽,他是這世上最能與她感同身受之人。

正是因為那些經歷,從前那個無畏無懼的陳鸞被磋磨成了小心翼翼的性子,她瞻前顧後,步步小心,因為怕前世結局再演。

因而他最愛她耍小性子,鮮活又機靈的模樣,因為這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暫時窺見幾年前的那個小姑娘的影子。純粹幹凈,不知天高地厚。那時候他雖處於微末,可有她在身側沒心沒肺的笑,也是歲月靜好。

他曾將人弄丟了,如今他想再找回來,為此窮極半生,山水流長。

就像袁遠那日發狠所說,這天下普通男子都能給的東西,他有何給不起的?

十月二五日早,明亮和暖的太陽縱身一躍到了天邊,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但早晨仍是冷的,陳鸞從溫暖的被褥裏睜開眼,看了看天色又一頭躺了回去。

葡萄很無奈,自家主子嗜睡越發嚴重了,奈何皇上縱著,平素裏也就算了,可今日這樣的大日子,皇後必得親自當場。

總不好讓一眾秀女在太陽底下曬著,誤了選秀的時辰。

於是只好輕手輕腳地上前掛起床幔,溫聲勸:“娘娘快些起吧,等會子更衣梳妝還需要一些時間,快來不及了。”

陳鸞這回倒是配合得很,心情顯而易見十分好,還挑了最愛的羊脂玉手鐲戴著,倒是叫蘇嬤嬤憂心忡忡,一肚子開導的話都爛在了肚子裏。

這位是如何想通開竅的?

日上三竿,陳鸞乘步輦到了儲秀宮,因是京都小選,入宮的秀女自然比不得大選時人多,因而三位一行,依次進殿。

紀煥還沒有來,陳鸞便已連著略過了三四組,沒有一人留了牌子,連話都沒說一句。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會後,眾人看她的眼光都變了。

民間都傳皇後善妒,後宮到現在都只有她一人,此次小選就是為了打破陳家女後宮獨大的局勢。可這小半個時辰下來,略過的人足足小十幾個,她竟連話都沒問一句,這是什麽意思?

後邊那些暗含希望的秀女面色登時有些不好看了。

皇上怎麽還不來?

就連蘇嬤嬤也沒眼看下去,在陳鸞又一次掀開茶蓋清抿的時候溜到她身後,目不斜視地小聲道:“娘娘,這人都過去了小半,該選幾個了。”

您做做樣子也行啊。

陳鸞擡眸,才要說話,就聽見尖利的唱報聲,越走越近的明黃衣角在陽光下冷色退散,最終在她身側站定。

陳鸞斂目勾唇,跟著眾人一起下拜:“皇上金安。”

眾目睽睽之下,她僅僅行了半禮就叫男人親自扶了起來,“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