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他還尚且顧忌著倫理綱常,有時還會耐著性子講些道理,可袁遠行事當真是百無禁忌,隨性至極,這樣的人,也能被傳出憐香惜玉,溫潤君子的聲名。

晉國的人莫不是都瞎了眼不成?

陳鸞擡眸,見他神色不似作假,眉頭皺得死緊,困意全消,憂心忡忡地問:“那紀嬋嫁過去,會不會有危險?”

小姑娘問題傻氣,一雙杏眸黑白分明,紀煥勾了勾嘴角,難得解釋道:“若是她再不嫁過去,才有危險。”

袁遠之流,若不是真心喜歡,怎會貿貿然同大燕提三次親?

若是這回再不允,那位皇太子的耐心怕是該到極限了,直接進皇宮將人擄了也不是做不出來。

再者那日養心殿病榻前,昌帝與許皇後親口應下了這樁婚事,百官皆是親眼瞧見了的,自然不好反悔。

陳鸞不明其意,睫毛微顫,接著道:“我明日去問問嬋兒的意思,她與那皇太子應是見過的。”

何止見過。

紀煥目光寒冽,視線轉到懷中小小的一團上又下意識地柔和了幾分,他長指繞著小姑娘的墨發打著旋兒,神情專注,說出的話卻帶著十足漫不經心的意味,“不僅她見過,你也是見過的。”

陳鸞訝然擡眸,嘴唇翕動幾下,才想說話,便聽男人從善如流接了下去:“記不得也屬正常,畢竟那日我在,別的男人自然都入不得你的眼。”

這話被男人說得再理所應當不過,陳鸞有片刻愣怔啞然,旋即失笑,她忍不住伸手觸上男人冷硬的眉眼,輕聲道:“皇上怎麽這樣篤定?”

她眉眼彎彎,語中帶笑,紀煥漠然不語,眼神卻已挑明了。

這自然不肖多說,她哪一回的目光不是全數落在了他身上?若不是如此,他自然懶得去那等無聊的場合露面。

陳鸞心裏惦念著這件事,第二日一早,天邊還呈青黑色的時候,她就睜開了眼睛。

層層床幔與珠簾之外,胡元正在伺候男人更衣,陳鸞挪了挪身子半靠在軟枕上,就這樣看了許久,直到天邊泛出微藍的亮光,她才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

紀煥穿戴整齊,一身明黃色朝服上張牙舞爪的金龍襯得男人威嚴冷硬,只叫人不敢直視。

“被方才的動靜吵醒了?”紀煥面無波瀾,皺著眉掃了胡元一眼,後者不敢做聲,腰更彎了幾分。

胡元苦不堪言,伺候這位爺多年,皇子府裏除了丫鬟嬤嬤,一個女的也沒有過,自然也沒有這樣那樣的禁忌。

可自從主子爺成了親,每日晨起更衣之際,進來伺候的哪個不是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生怕吵醒了那位尚還睡著的嬌貴人兒的?

就連主子爺自個,每每起/床下榻之時,神色有多寒涼漠然,動作就有多溫柔,那位稍不滿地皺眉輕哼一兩聲,主子爺便又折回去輕哄好一會。

這會清醒了見了主子爺,都不帶動動身子行禮的。

這寵得縱得,簡直沒了邊了。

這鎮國公府的嫡姑娘,那時看著就是個有福了,如今自然不肖說,穩住明蘭宮還深得帝王寵愛,日後再誕下個嫡長子,一生都富貴無邊了。

陳鸞隨著他的目光看向胡元,而後搖了搖頭,輕抿唇角道:“放心不下嬋兒,想趕早去妙嬋宮瞧瞧。”

紀煥攏了攏她如瀑布一樣傾瀉的長發,神色冰寒,聲音裏帶著些輕/攏慢/撚的意味:“對我都沒這麽上心,嗯?”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根子後,男人聲音醇厚如清酒,好聽得很,陳鸞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而後纖纖素手向下,將那繡著龍紋的荷包扯下。

胡元目瞪口呆,驚得身子僵直。

怎麽這段時間……這位主子瞧著比幾年前那會還要肆意妄為了?

紀煥的目光落在她瑩白的小手上,那個荷包靜悄悄地躺著,流蘇穗子晃動幾下,他眸子黝黑,聲線清冷:“看上這個荷包了?”

陳鸞搖頭,朝著一直在外殿守著的葡萄吩咐道:“去將昨日那個香包拿來。”

葡萄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

沒過多久,葡萄拿著一個樣貌比較寒磣的小荷包走進來,頓時吸引了幾人的注意。

這個荷包呈嫩黃色,料子倒是好料子,只是上頭的針線圖案歪七斜八,看不出像個什麽東西。

陳鸞任由原本那個精致的香包掉落在床/榻上,她眸子微垂,側臉柔和,認真地將葡萄拿來的那個給男人系在腰/帶上,而輕聲細語道:“這個荷包裏放的香是宮外老師傅特調的,有安神醒腦的功效,臣妾的香料都是經他手的。”

紀煥不置可否地挑眉,反倒是瞧著那荷包緞面上七扭八歪的兩排墨青來了興致,問:“這荷包出自誰手?”

陳鸞抿唇,而後擡眸反問:“繡得不好嗎?”

這話說得就連葡萄聽了也不由得低了頭。

自家主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偏偏女紅這塊,請了多少繡娘來教也死活不開竅,最後還是老太太發了話,將那些繡娘都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