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養心殿裏放了好幾個冰盆,甫一踏足其間,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寒涼氣息,夾雜著薄荷葉子的清潤,沁人心脾。
陳鸞腳下的步子陡然頓了頓,紀煥其實更偏愛苦竹香一些,而唯有極度不耐煩躁的時候,才會命人熏上薄荷葉。
她偏頭望向胡元,眼裏蓄著些許疑問,後者訕訕地笑,而後默默低頭,一言不敢發。
陳鸞了然,旋即啞然失笑。
她與胡元,方涵等人都是老相識了,能讓身為太監總管的人精都露出這樣無奈的神情,她猜也無需猜,就知裏頭的男人這會心情不算好。
不過轉念一想,紀煥才剛登基,根基不算穩固,如今正是拉攏朝臣的時候,可為了自己,毅然下了叫她遷宮的聖旨,今日早朝,自然免不了一番爭執。
她抿唇輕手輕腳地進了內殿。
男人大刀闊斧地坐在雕著五爪龍紋的紫檀木椅上,劍眉星目,龍鳳之姿,陳鸞悄然走近的時候,竟有片刻的愣怔。
他從來都是好看俊朗的,最初吸引住她的,也是這張頂頂好的皮囊,如同天宮上下凡的謫仙,如月清輝,皎然之姿。
紀煥自幼習武,那些微的碎步聲自然瞞不過他的耳朵。他掀了掀眼皮,有些不耐地擡眸,黑眸裏尚還凝著未散盡的寒氣,猝不及防撞進小姑娘蘊著點星癡迷的杏眸,四目相對,一片靜寂。
半晌後,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唇角微勾,聲音裏沁上些許笑意,問:“我長得很俊朗?”
陳鸞到底有些害羞,微微側首但笑不語,她亦步亦趨靠近幾步,還未走到案桌前就叫男人扣住了腰,溫熱的氣息掃/蕩在如玉的脖頸上,她細細地瑟縮了一下。
男人黑眸裏劃過笑意,伸手將小姑娘攬到跟前來,動作卻下意識的克制了七八分,那樣不堪一握的纖腰,一折就能斷了似的。
還有那一身的冰肌玉骨,也不知是怎麽長的。
勾人得很。
陳鸞擡眸,眉間難掩憂色,薄唇輕啟,問:“陛下可是因為臣妾的事被左相為難了?”
紀煥不置可否,劍眉微微上挑,有些涼的指尾劃過小姑娘細嫩的臉頰,噬人的視線膠著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勾唇啞笑幾聲,不置可否:“知道為難,昨夜還想湊上來灌醉我?”
雖是質問的語氣,可聽著男人清冷聲音裏滿足的喟嘆,分明是食髓知味,滿意得很。
陳鸞掙脫不開,索性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交到他身上,伸手揉著額心,有些不確定地問:“臣妾昨日醉酒,可說了什麽胡話?”
她酒性不好,但有一點好,醉酒後不哭不吵,只會安安靜靜想睡覺,第二日起來,旁人或會覺著頭疼欲裂,可她不會,反倒全然和沒事人一樣。
只是重生一回,她憋在心底的秘密有許多,但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即便是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會信。
這樣一想,她心底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才悄悄松了下來。
紀煥幽深目光劃過她略帶慌張的秋水眸,食指微頓,而後俯身銜住那抹嫣紅溫/軟,掩了面上三兩分復雜晦暗的神色,聲線低醇沙啞,“昨日說過些什麽,看樣子是全忘了。”
陳鸞被男人的氣息籠罩,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任他擺布,只唇齒間發出極低的嗚咽聲。
紀煥眸色一下子黑得如同打翻了的墨硯池,兩人氣息分離,他捏著小姑娘的下顎,心底躥起一團火苗,越燒越旺。
他極想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昨夜那些似真似假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可這些話彎彎繞繞到了喉嚨眼,卻陡然拐了個彎,出口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鸞鸞,你昨夜就是這樣揪著我的腰/帶,醉得糊塗,稍離片刻也不行,一定要時時抱著才安生些。”他胸膛低低地起伏震/動幾下,溺寵疼惜之意分明,又到底有幾分無奈。
撩/撥完他便全忘了,難得她昨日醉語呢喃,叫了那麽多聲阿煥。
“昨日那酒不錯,日後得閑了再陪我多飲幾杯,嗯?”
陳鸞斜瞥了他一眼,杏眸中氤氳著一掬秋水,似怨似嗔,而後默不作聲地垂下眸子,白凈的耳尖上染上點點桃紅色澤。
想想那個畫面,雖則確實丟人了些,但好在還算安分,沒將心裏的話一股腦都往外倒。
小姑娘近日似乎偏愛桃花香薰,嬌軟的身子上處處都散著甜香不說,就連發髻上別著的步搖簪子也是精巧的銀絲描花,當真襯得她如同畫卷裏走出的花仙一般。
紀煥冷硬的棱角柔和些許,骨節分明的長指繞在她一縷微垂的青絲上,竟有一種漫不經心的詭異美感。
他輕笑,問:“這會倒知害羞了?”
以往勾得他神智全無的時候可沒有半分自覺。
陳鸞悄悄彎了如畫眉眼,纖柔的玉臂掙脫男人的禁錮,繼而去捧了他堅毅的面龐,輕輕柔柔蹭上去,嬌音怯怯,從唇齒間蹦出兩個字眼,“阿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