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能看到算我輸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面屏風的出現稱得上意義重大。

橘紅色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室內,鈴木園子這一覺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醒來後,卻久違的感受到一股輕松。

她蜷在被窩裏面無表情的發了會兒呆,嚴肅的開始了自我分析。

依照彭格列家那位小嬰兒的說法,她上輩子是個相當禍國殃民的存在,一連忽悠住了彭格列家族的初代首領和兩位守護者。

迫真小妖精了。

這一點應該是可以確定的,園子想,彭格列作為黑手黨的教父家族,幾百年來傳承沒有斷過,歷代首領的生平,(應該)有很詳細的記載。

裏包恩既然敢這樣告訴她,這背後肯定有足夠的證據(並沒有)支撐。

這一點,她信教父家的族信譽。

依照他們的說法(其實是猜測):

禍水小妖精有和雨守朝利雨月竹馬相伴的小時候,有腳踏三條船的旖旎少女期,也有嫁作人婦、生兒育女的幸福後半生。

以此類推,當初朝利雨月看到她飄在溪水裏,願意花功夫把專門打撈,很可能就是因為人類前世今生共用一張臉的緣故。

——那家夥覺得自己長得像他念念不忘的青梅,所以愛屋及烏了。

而且就彭格列初代們隱居時那個磕饞畫風……

園子冷靜的想:他們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可能就是自己送的房產了,哪有多余的金銀財寶,倒騰這種華而不實的大型擺件?

何況以Giotto那個糟心的藝術品位(主要字也醜),哪怕他再深愛前世那個禍水,心甘情願為她散盡家財——這人也沒有畫出那副屏風的客觀能力。

嵐守加特林藝術素養倒是夠了,但園子恍惚之中記得:

G的設定……貌似是個備胎?

據說他留下的那些畫作,畫風都特別苦情,雖然肖像主角確實是禍水本人,但因為禍水那會兒已經是嫂夫人了,他創作只能靠想象。

以至於構圖單一人物呆板,成品上,根本沒有纏綿悱惻這種形容詞生存的土壤!

所以這幅畫和禍水沒關系。

園子分的可清,一點沒把禍水當成自己的意思,想:這小妖精一輩子都和彭格列綁在了一起,人生經歷完完整整還有史可考,根本沒有多余的閑工夫,去邂逅一個名叫小松尚隆的城主,也沒有機會和他風光大婚,又亡國離散(這是屏風附帶的考古資料裏說的)。

這一點對鈴木園子來說非常重要。

這意味著,那些破碎的片段確實來自於她本人,而非什麽莫名其妙的前世記憶覺醒;

和小松尚隆結婚、並且被畫進了畫裏的,也確實是誤入時空的鈴木園子,而不是那個隨夫姓了澤田但名字不祥的禍水。

——鈴木園子這個人的記憶有一段空白,而尚隆,恰好屬於那段空白。

但是畫風還是不對啊……

大小姐在床上撲騰了兩下,摳著被角疑惑到:就那面屏風的工藝,進國家博物館當國寶其實都夠格了。

但不論是主題還是形制,尤其是邊角上那個編號,都證明了這玩意兒真的只是日用品的規格。

類比一下,這個類型的東西在古代宮廷裏的作用,相當於她們家大廳裏裝飾用的大擺件,還不到足以拿來【裝點門面】的地步,是會按照季節進行更換的。

而且用上個兩三年後,就會重新做一批新的替換掉。

至於舊的,一般說法,是“先收起來,有機會再用”,可只要不是主人突然想起,它基本也就只有趟倉庫吃灰這一個結局了。

鑒於這面屏風的編號是七,畫的背景又是夏日(七月份)傍晚,藏品量驚人的鈴木小姐合理猜測:

這很可能是按月份做了一整套,也就是說,同款不同畫的大屏風,最少還有十一個!

區區一個“日用品”,奢侈到這種地步……

園子就想,依戰國時代那個物質文化程度,能達到這個生活水平的勢力,必然青史留名。

小松城又沒名又沒姓的,這富的……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

想不通啊,鈴木小姐抱著個枕頭鹹魚癱,其實不論她失憶那會兒發生了什麽,物質環境有多友好,人文環境大概都挺險惡的——

——她現在僅存的這些個察言觀色能力,其實都受惠於那段時間養出來的身體本能。

鈴木園子雖然不擅長挑撥陰人搞算計,但是她自打穿越那一遭,總能輕易辨別出各種挑撥陰人搞算計的手段。

重點是,這種“辨別”,並不是她前十幾年養出來的、那種動物本能一樣的【這家夥可能想害人】的直覺。

而是詳細到了【某某說這句話,是為了通過xxx來達到xxx目的】的程度,視角居高臨下的厲害。

園子尋思著尚隆混的估計挺好,雖然工作環境險惡了點,但依舊把她捧在了足夠高、也足夠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