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葉嘉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喊了一聲“珠珠”,丫鬟忙過來捂住他的嘴:“別亂叫,小姐還睡著呢。”

葉嘉佑坐了起來,讓丫鬟們給他穿衣服,他道:“現在幾時了?”

丫鬟道:“卯時三刻,廚房給您準備好了早膳,您快些吃了去學堂。”

葉嘉佑穿衣洗漱後,在外間用了早膳,他一直聽著裏邊的動靜,快吃好的時候,才聽到裏面有嬤嬤道:“小姐醒來了,快端水端藥來!藥在一邊冷著,備好蜂蜜。”

幾個小丫鬟挑簾子端茶端水端藥,忙得腳不沾地,葉嘉佑又吃了幾口,就往裏面走:“珠珠!”

葉驪珠笑道:“進來吧。”

她換了衣服,洗漱過了,坐在梳妝鏡旁,丫鬟在給她梳頭發。

葉驪珠穿著藕粉和合雲錦衣裙,頭發如雲霧一般,烏壓壓的散了下來,並不亂,只柔柔披在身後,比錦衣的光澤更為幹凈漂亮,她的臉很小,剛剛醒來沒有一點血色,唇瓣也是泛著白,病懨懨的樣子。

葉嘉佑在一旁道:“珠珠,等下你不用去和太太請安,兩個姨太太肯定會來你這邊,這兩個姨娘嘴欠,若說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只管讓嬤嬤教訓她們,別打太過分了,你剛剛回來,家裏不能死人。”

丫鬟放下檀木梳子,拿了幾只玉簪到葉驪珠眼前,葉驪珠隨手指了一只,她道:“我沒有那麽兇,怎麽可能動不動就教訓人。”

葉嘉佑道:“嬤嬤知道怎麽做。給她們個下馬威就是了。珠珠,我去學堂了,晚上等我回來再吃飯,我在你院裏吃。”

另一名丫鬟捧上了藥湯,嬤嬤接了過來,就要喂葉驪珠,瞥見了一旁的蜂蜜,又呵斥了丫鬟:“不是椴樹蜜,是棗花蜜,還不換了過來!”

丫鬟趕緊出去了。

另一處院裏,鄔氏起來之後,正用著早膳,身邊貼身丫鬟杏兒道:“卯時都要過了,怎麽還不見大小姐過來給您請安?大小姐雖尊貴,可總要見太太您,您才是家裏的女主人。”

鄔氏笑著道:“她身子不好,老爺把她寵壞了,不過來就不過來吧。”

杏兒往外走去,出了院子又打聽了一下,一刻鐘後,杏兒回來了,鄔氏也吃好了早膳。

杏兒坐在鄔氏旁邊給她捶腿:“她不來,原來是想讓我們去給她請安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做母親的反而要給女兒請安!梁姨娘和周姨娘巴巴的去了,連人面都沒見到!讓她身邊的嬤嬤敲打了一番回去了。”

鄔氏見葉驪珠最後一面,還是在九年前,那個時候,鄔氏只是個姨娘。葉驪珠生得粉雕玉琢,雪捏成的一般,看起來嬌氣,人卻安靜乖巧。

也不知過了這麽多年,葉驪珠究竟怎麽樣了。

鄔氏道:“等下我去看看小姐,讓廚房的人準備兩樣精致點心帶著。”

杏兒噘嘴道:“憑什麽呀?老爺慣著她,您再向她示弱,她只會瞧不起咱們這裏,今後蹬鼻子上臉,容不得咱們在家裏。”

杏兒是鄔氏跟前最讓她放心的丫鬟,鄔氏撫摸著手上翠藍的寶石戒指,道:“和她計較什麽,她半只腳都踏進棺材裏了。”

...

葉嘉佑進了學堂,夫子還沒有來,身邊兩個小廝為他放下了東西,倒了茶水放在桌上。

陳王世子陶瀚文也早早到了,他手中拿著一把扇子,往葉嘉佑旁邊一坐:“嘉佑,怎麽,見到你姐姐了嗎?你姐姐有沒有答應出來?”

葉嘉佑兩腿翹在了桌子上:“我姐這兩天吃著藥呢,不能見風,也不能見太陽,我爹還專門請了工匠在郊外再建大園子給我姐以後避暑。你看最近這天氣,屋裏頭放兩桶冰還覺得熱呢,更別提出去賞什麽破花了。”

陶瀚文“嘖”了一聲:“你真不夠意思。”

葉嘉佑道:“滾滾滾,我不夠意思,下次考試別坐我旁邊讓我給你寫四六文。”

陶瀚文忙道:“別呀,我隨口說說而已,好兄弟,我賠禮道歉還不行麽?”

陳王在朝中中立,並不和太子或二皇子的人為伍,想當初,陳王親妹妹賢妃入宮第二年就有了身孕,可惜被人害小產,再也懷不了孩子。所以,陶瀚文是陳王嫡子,不過陶家家大業大,他還有幾位堂兄,葉嘉佑曉得,陶瀚文很可能為堂兄做考慮。

他道:“真把我當兄弟,話就挑明了說,那是我親姐,就算是太子喜歡,我也不樂意,誰他媽希望別的男人覬覦自己的姐姐。瀚文,你若想打探點什麽也還好,若是存著其他念頭,我先說明白了,我姐身子不好,不管進誰家,若人敢有側室或外室,不等我爹動手,我第一個宰了他。”

陶瀚文心涼了半截:“男人三妻四妾不正常得很嗎?特別咱這樣的家世,哪個男人沒有通房?就是湖陽公主的駙馬也在府中養了四個小妾呢,你爹女人也不少,為啥到了你姐這裏,非要人家男人只娶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