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珍珍並不覺得意外,她沒如朱紅梅想象的扭頭就跑,而是很鎮靜的問道,“我大哥二哥呢,都過去了嗎?”

朱紅梅點了點頭。

趙傳山和趙傳海向來都是站著母親朱家英這一邊的,特別是趙傳山,只要有他在,朱家英吃不了虧。

趙珍珍不但不走,還招呼朱紅梅,“嫂子,這草莓可真好吃,你累了一天了過來吃幾個再家去吧!”

雖然草莓是自家種下的,但她還真沒怎麽吃,一個是農活忙,再就是農村沒啥好吃的,隊上的果園管的嚴,不讓隨便進人的,這點草莓都是給孩子們留著,他家老三老四,趙傳海家的狗蛋狗剩,為這點草莓還打過架呢。

還有就是這老宅子偏,有時候草莓熟了也會被附近鄰居家的小孩偷摘一些。

朱紅梅遲疑了一下,還是邁腿進來了。

她看到竹籃子裏的草莓吃得差不多了,提著籃子又去摘,畢竟是幹慣了農活的人,沒一會就把所有的草莓都摘下來了。

朱紅梅打水洗幹凈,有些拘謹的坐在小姑子旁邊。

姑嫂兩人能說的話題也就是兩個侄子後禮和後新了。

趙珍珍在平城國棉廠是工會主席,一般不會下車間,但兩個侄子的表現自會有人告訴她,後禮和後新都是小學沒畢業,大字不識幾個,進了洗紗車間不好好學著看機器,倒和老工人一樣耍奸偷滑,還到處宣揚自己姑姑就是工會主席,趙珍珍不去找車間主任,車間主任頭疼得也快想來找她呢。

她做主將兩個侄子調到了工廠的搬卸組。

這麽安排有兩個好處,第一搬卸組的活兒比較累,而且都是按人頭分攤,是你的活兒在規定時間沒幹完的話,就會挨揍。

搬卸組組長是廠長的侄子,工作認真但作風也很粗暴。

第二搬卸組只要不出大錯兒,轉正比較容易。

趙珍珍將兩個侄子的情況說給嫂子,主要是防著兩個侄子吃不了苦,萬一再偷跑回來,娘家人不知好歹,還會將一頂黑鍋扣到她頭上。

比如當年趙老三跑回家,他爹趙老漢,張口就是你當姐姐的怎麽不給弟弟找個好工作?

前世她聽了還會怨恨自己太無能。

現在,哼,她想罵人!

M的,趙傳山還是她哥呢!幫著她幹過什麽了?她當姐姐的沒義務給弟弟找工作,自己沒本事,還嫌別人做的不好,也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朱紅梅其實也知道自己兩個孩子被慣壞了,小姑子說什麽,她都木訥的點頭。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了下來,筐子裏的草莓也吃得只剩下一少半,趙珍珍提了井水給三個孩子洗了手,最小的建昌有些困了,趴在她懷裏不肯起來。

建民和建國手拉手走在前面,趙珍珍抱著四歲的王建昌,在胡同口和大嫂分開了。

因為剛生了老四不久,趙珍珍很久沒這樣抱著王建昌了,四歲的娃娃已經一米多高了,長得肉滾滾的,此刻小腦袋軟綿綿的靠在她身上,渾身散發著孩童的奶香味,還有草莓的香氣。

趙珍珍忍不住底下提親了孩子一口。

建國回頭看到了,眼巴巴看著媽媽。

趙珍珍笑了笑,說道,“建國啊,你弟弟睡著了,媽媽回家再親你和哥哥好不好?”

建國很響亮的應了一聲,建民沒回頭,但也抿著嘴笑了。

四歲的建昌比小建明可沉多了,他長得壯實,至少得有三十幾斤了,趙珍珍抱著他走了沒多遠就覺得胳膊發酸。

好在王文廣遠遠的站在胡同口接她,看到她的身影就趕緊走過來了,王文廣接過王建昌,倒手的功夫小娃娃睜開眼看了一下,見是爸爸,又飛快地合上眼睡著了。

趙珍珍壓低嗓音問道,“媽回家了沒有?”

王文廣同樣低聲說道,“才回來沒一會兒,大哥送來的,好像和老三家的打起來了?”

說話間兩人進了院子,一推門就聽到了朱家英殺豬般的吼叫聲。

喲,這麽中氣十足,說明她根本沒吃虧啊。

趙珍珍所料不錯,朱家英的確沒吃虧,她氣勢洶洶的跑過去,沖王玉花劈頭蓋臉一頓罵之後,就開始動手搶糖了!

王玉花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也怒了,這麥芽糖是大姑姐給她買的,憑啥婆婆要來搶?

王玉花人高馬大的往朱家英面前一站,說道,“個死老婆子,牙都快掉光了還吃什麽糖?這是大姐專門給我買的,你要嘴饞了讓大姐去買,別來找我!”

朱家英氣得一蹦高,說道,“你個不要臉的娼婦胡說!俺才問了珍珍,哪裏是給你買的?她是讓你先拿回來,這三十斤糖大家都有份的!”

王玉花一愣,雖然是趙珍珍掏錢,張媽帶她去買糖,一下子就買了三十斤,大姑姐讓她拿著糖先回來了,但的確沒說這是給她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