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失控(第3/3頁)

“對不起,我實在迫不得已。”南檣解釋完來龍去脈,輕聲總結,“我本來以為沒有人會相信的。”誰會相信靈魂重生這麽荒謬的事情呢?

“那你覺得是誰想害你?余思危?是他!肯定是他!他嫌疑最大,一旦你出事他就是最大收益人!”兩次都被人捷足先登,杜立遠對這個城府頗深的男人簡直深惡痛絕。

“思危說,不是他。”南檣瞟了一眼後視鏡,不動聲色淡淡道。

“他說的你就信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杜立遠冷笑一聲,

“你也是男人。”南檣好心提醒他。

“我和他怎麽一樣?我們從小大一起長大,知根知底這麽多年,我怎麽會像他一樣圖謀你的錢財?”杜立遠對她的回答氣憤至極。

“圖謀我的錢財?”南檣怔怔重復一句。

“當然!如果沒錢,余思危根本就不會娶你!余家也不會讓他娶!”杜立遠臉上的表情分外諷刺,“我聽蔣仁說了,當年余思危為了和你結婚,主動找了自己的叔叔,告訴他們自己只保留遺產中信托基金部分。余家的財富有多大一筆你知道嗎?他居然告訴叔輩們可以主動放棄遺產中屬於他父親的那部分,因為只要和你結婚,自己就可以成為南創掌門人。所以說他從一開始就是奔著你的錢來的!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清醒嗎?”

南檣瞪大眼睛,沒有說話。

“什麽愛情!什麽海誓山盟!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你不過是他接手南創圖謀財富的一塊跳板!你對他掏心掏肺死去活來,他呢?一直只想著控制南創,壓根就沒在你身上花過心思!”說起余思危,杜立遠簡直恨得咬牙切齒,“你想想看自己婚後這些年為他流過多少淚?生過多少氣?事到如今怎麽還信任這個男人?!他眼裏根本只有錢!只有錢!只有錢!!”

——原來當初結婚的真相是這樣。

——怪不得最後余家長輩都出席了婚禮。那畢竟是一場余思危與余家財產的切割儀式,他們肯定覺得非常愉快。

南檣咬著下唇,眼眶漸漸泛紅,幾顆淚珠溢了出來。

她想起了過去無數個在等待中失望的夜晚,無數次發出後沒有回音的消息,還有無數次讓人幾乎抑郁的冷戰,回憶是如此辛辣而苦澀。當然也還是有一些甜的,而她也因為那一點點甜,一次又一次的說服自己舔舐傷口,裝作遺忘,活在紙醉金迷的肥皂泡裏,靠阿諛奉承來麻痹自己。

——啊,這樣的人生真是悲哀。

“現在你沒錢了,他根本就不會再愛你,為什麽還把你帶在身邊?愧疚!一定是因為愧疚!他肯定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杜立遠斬釘截鐵道,“不能相信他,小南!不能相信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你留在他身邊根本是飛蛾撲火!應該離得他越遠越好!馬上!現在!”

“……我只是想有人能好好愛我,”

南檣閉上眼睛,用雙手捂住臉,肩膀耷拉下來。

怕黑,怕寂寞,怕孤單,童年裏那個用用手帕蓋著臉的小女孩再次從身體中某處鉆了出來,原來她一直與成年南薔的靈魂如影隨形,從來不曾離開。小女孩渴望關懷,渴望肯定,渴望呵護,到頭來卻發現連故事都是個錯誤。婚姻不是避風港,王子也不是騎著白馬來。根本沒人能給她提供安全感,也沒人能成為她的金號角,沒有人。

“別怕,還有我在。”

杜立遠望著身邊無助慌亂的女孩,神情動容。

——那朵讓他魂牽夢繞的高嶺之花,終於在此刻低下了尊貴的頭顱。她是如此脆弱,也如此的缺乏安全感,仿佛一只落單的雛鳥在呼喚同伴。

“我會愛你,保護你,心疼你。”伸手抱住眼前哭泣的少女,他將臉龐貼在她烏黑的秀發上,嘴唇貼上她的面頰,“我們再也不會分開。”少年心願實現,他像做夢一樣滿足低喃。

“砰!”

一聲炸雷般的巨響將杜立遠從美夢中拉了回來。

“砰!”的又一聲,車廂猛的一震。

杜立遠驚恐擡頭,只見擋風玻璃前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掄起高爾夫球杆朝車身用力砸下來。

一次,又一次,男人薄唇緊抿,臉色蒼白,眼睛充血般通紅,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怒氣,看起來像是瘋狂的野獸。

眼見杜立遠盯著自己,他終於停下了動作,汽車前蓋上早已被他砸出了好幾個凹槽。

然後他凝視著車裏瞠目結舌的杜立遠,一手高舉球杆,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朝前輕輕勾了勾。

他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