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2/3頁)

刑房內,王釗拿著蘇玉婉的畫像,質問陳一發可認識畫上的女子。

陳一發受刑之後,嘴角流血,氣息羸弱,連擡眼皮都需要費很大的力氣。當他看到畫像上蘇玉婉如花般的美貌時,目光定住了,失神片刻後才緩過神來,低下了頭。

“不認識。”

“那卻不湊巧了,當我們拿你進府衙後,便有一男子跑來指認你,說當年就是你欺辱了畫上的女子。”

王釗在刑訊犯人上經驗豐富,縱然陳一發有心刻意隱藏,但他身體乍然繃緊的狀態卻已經出賣了他。

“他當年只是個孩子,親眼目睹你在蘇玉婉買藥回來的路上,對她下了手。後來他在泉州見你很有風頭,跟官貴結交,更不敢揭發你了。但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夢魘,終於等到今日,他聽說你被抓了,家被查抄了,官府懸賞有關你的線索,才有膽量跑來官府坦白了當年他目擊到的情況。”

王釗說罷,就將那名年輕農戶叫了上來,令他與陳一發對峙。

男子一身農戶身打扮,半臉的絡腮青胡茬,穿著破舊粗布衣裳,雙腳踩著臟兮兮破洞的青布鞋。他一見陳一發,便操著濃濃的本地口音,喊著‘就是他’的話。

陳一發垂著腦袋不欲讓對方再看自己的臉。

王釗嗤笑質問:“怎麽看著,你好像還有羞恥心似得?”

“他頭殼壞,就是個該殺的鱸鰻,哪來的羞恥心?可憐那漂亮的査某被他禍害了!”男子咬牙切齒地罵完了,情緒更加激動,還想上腳去踹他,罵陳一發害得他這麽多年一直良心不安。

王釗忙叫人阻止男子,男子卻不依,掙脫拉扯之後,一腳就揣在陳一發的下身上。陳一發痛得“嗷”一聲大叫,王釗忙命屬下趕緊將男子拉出去。

男子依舊咒罵不聽,直至被拖出刑房外老遠,他才站直身體。

拉著張昌的李遠和李才都放下手了,不禁笑起來,直嘆張昌學得像,真真一點都看不出是本人來。

“就是個農夫!”

張昌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青胡茬,謙虛笑道:“還是這玩意兒遮掩得好,換誰貼臉上都認不出來。”

刑訊房內,審訊未停。

“私采鐵礦,販賣鐵器已然是死罪了,再多罪加在我身上,結果終不過還是個死。你們隨意吧,有什麽懸案難案都往我身上安,反正只要我一死就都了了。”

陳一發臉色很差,可見才剛男子那一腳踢得有多疼,豆大的冷汗珠正順著太陽穴流淌而下。他虛弱地把話說完後,就閉上了眼睛,一副任憑‘你們如何折磨、誣陷我,我都不打算再睜眼’的架勢。

明明就是個禍害,說得好像是他受了多大的冤枉似得。王釗被氣得恨不得再多給他幾鞭子。

“丙洲老叟。”

潮濕陰暗充滿著鐵銹和血腥味的刑訊房內,忽然傳來一記悅耳清朗的男聲,且這四字當真令陳一發心裏猛然一震。

陳一發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看向來人。

只見一容貌醜陋的少年,推著一位容顏絕色的男子進了刑訊房。男子穿著緋色官袍,彰顯著身份和地位。

陳一發一眼就認出了韓琦,再見刑訊房內王釗等人對韓琦恭敬地行禮,更加肯定自己沒認錯了。

陳一發不禁自嘲地笑起來,“初與韓推官見面時,韓推官還是一位稚氣少年,在酒桌上不善言談,一人落寞而坐。我那會兒見你受冷落,特意跟你多聊了幾句。如今再見,不想是這等光景了,一官一囚。何須三十年河東河西?三五年就夠了。”

“你不是丙洲村人,卻要起這個名號,可是因某些緣故,心中一直惦念一個人?”韓琦沒理會陳一發的‘敘舊’,繼續他的質問,卻換來陳一發再度的閉眼。

似乎閉上眼就可以逃避一切問題,省得讓人看到他的心虛了。

“蘇玉婉死了,你可知情?”韓琦語調不變,也似乎沒看到陳一發的抗拒,質問如故。

陳一發仍舊閉眼不大,但從其極力緊繃的臉部狀態可知,他知情,而且還很憤怒,在非常努力地隱忍。

“是不是有人告訴你,蘇玉婉系遭開封府所殺?”

陳一發埋在眼皮下的眼球動了兩下,蹙起眉頭。

“開封府如此大費周章地調查機閣和地臧閣,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蠢到在諸多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就先將匪首誅滅。況且以蘇玉婉的聰慧,她主動提出的交易,選定的地點,會不給自己留後路麽?”

陳一發睜開了眼睛。

“當年天機閣早就盯上了蘇玉婉,但他們需要一個‘契機’才能收留她,得以成功訓教她。於是你就成了引發這個‘契機’的工具,令蘇玉婉在遭受一幹屈辱後,自願歸順了天機閣。人在憤怒中的力量往往更強大,甚至會忘記肉身的痛苦,此系天機閣所傳《闕影書》所言。如今天機閣又拿蘇玉婉的死誆騙你,想來是要利用你對蘇玉婉的‘舊情難忘’,令你更憤怒,更加效忠天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