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4/6頁)

崔茂和呂公弼剛落座,見韓琦來了,二人同時起身,也同時往韓琦身後望去,卻沒看見崔桃跟在他身後,倆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望。

崔茂當即道明來意,“既已被赦罪,今日崔某便特意前來領她歸家。”

韓琦淡淡應承,請崔茂先喝茶。

呂公弼見韓琦沒有立刻差人去叫崔桃,有些等不及了,問韓琦:“莫非她此刻不在衙門?我聽說開封府最近又有新案子了?”

呂公弼的言外意思,自然是想問韓琦是不是又派崔桃去查案了。

崔茂一聽此話,便立刻蹙眉,嘆道:“女子拋頭露面,出入死人之地沾染晦氣,成何體統。”

“人此刻在衙門,”韓琦解釋道,“還未及跟她說赦罪一事。”

呂公弼愣了下,本想質問韓琦為何到現在還沒說。可轉念想,他雖知道這消息有兩日了,但韓琦才收到批復的折子不久,因公務繁忙未及立刻去跟崔桃說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倒顯得他們有些著急了,韓琦必然料知他們早就知道了消息,這會兒才會掐著時間趕過來找他。不過這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誰又會願意自家女兒一直留在衙門裏坐牢,著急接人回去也是情有可原。

呂公弼就請韓琦盡快將人喚來,“姨父想早點接她回家,家裏人足有三年多沒見過她了,都盼著這一日,還望稚圭兄能體諒他們的境況。”

崔茂附和。

韓琦就打發小吏去叫人。

沒一會兒,卻見開封府的倉曹參軍周初鍇氣沖沖來找韓琦。

“韓推官,今兒我來要討個說法。”周初鍇怒氣很盛,屋裏所有人都察覺到他很生氣。

崔茂和呂公弼是外人,自然不好多嘴,只默默旁觀到底是怎麽回事。

“何故?”韓琦不解地問。

周初鍇招呼身後的小吏把他手上的東西拿給韓琦瞧瞧。

只見小吏手捧著一本燒了大半的簿冊,只有書脊上角完好,其余殘留的部分,都已經黑了,倒是能依稀看得到上角完好的部分殘留幾個字,封皮處則只殘留了‘倉’字的上半截。

“韓推官的人在档房焚燒無用的文書,卻誤將我倉曹府庫簿冊給焚毀了。庫內一應糧物、數量多少都記錄在這上頭,只此一本,現在燒成這樣子怎麽辦?”周初鍇十分不滿地質問,氣得還用手拍了拍那殘缺的簿冊,這一拍還有不少黑灰落到了地面。

韓琦令張昌去查怎麽回事,又請崔茂和呂公弼們稍作等待。

崔茂自是明白不能耽擱人家處理公事,忙點頭應承,請韓琦先忙。

隨後,王四娘、萍兒就陸續進屋了,王四娘手裏還捧著一個銅盆,盆內有不少灰燼,依稀可見有幾角燒剩余的紙。

“是她們幹的!”周初鍇立刻憤怒地指向王四娘和萍兒三人。

“周倉曹,咱可得講理啊,這簿冊你自己沒管好,搞得我們誤燒了,怎麽能算我們的錯。”王四娘反駁道。

萍兒道,“我們不過是領了活計,去档房內幫忙燒無用的文書。那些文書都在地上堆好了的,被告知只管燒了就是,沒動任何別的東西。周倉曹亂放東西怕擔責,是人之常情,可也不能亂往別人身上推呀。”

“這怎麽是我亂放東西,档房我半年都沒去過了。今兒若不是我的屬下偶然看到你們燒了我的府庫簿冊,我怕是還不會去呢。”周初鍇隨即拱手,請韓琦評理,“屬下特意問過了,今天的府庫簿冊是韓推官討了來,還請韓推官給個說法!”

到這時候,崔桃才在一名小吏的帶領下進屋。

呂公弼和崔茂本打算叫崔桃過來,忽聽韓琦突然質問崔桃簿冊的事兒。

崔桃好像這才恍然想起來,拍大腿一下,然後忙行禮向周初鍇賠罪,“是屬下粗心大意,犯大錯了。之前韓推官命我歸還簿冊,半路我見王四娘和萍娘子去燒文書,就跟著她們說了幾句閑話,結果就忘了,該是把簿冊放到了那些待燒的文書和賬本之中。後來我就走了,想來她們二人燒的時候也沒注意看,就直接投進了火盆裏了。”

‘案子’破了,周初鍇氣憤得拍拍手,問韓琦這賬該怎麽算,全府就這麽一本簿冊,裏面詳細記載了倉曹府庫所有的東西。

“有簿冊,才有數。如今都沒了,怎麽看?怎麽查?怎麽有數?”周初鍇表示,如果重新清點一遍的話,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精力,卻也不是不可行,但這事兒卻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們倉曹的人因為崔桃隨手一焚,就要忙上好久,去哪兒說理去。

崔茂和呂公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崔桃身上,呂公弼有意幫崔桃的忙,想出人幫忙清點,挽救崔桃的錯誤。卻被周初鍇一句給否了,表示開封府的府庫,絕不能由外人來盤查,否則這事兒就成了他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