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6頁)

“朱二牛!”崔桃喊道。

朱二牛恍然擡頭,起初似乎以為自己幻聽了,試探地扭頭看,果然看見崔桃後,他有點激動,踉蹌爬起身,連忙跑到崔桃面前。

“你……你怎麽來了。”案子審了這麽久,朱二牛自然知道崔桃不是當初他認識的那個去長垣縣尋親的小娘子,她在開封府做事,她是衙門的人。

崔桃將食盒裏的飯菜端給他。

朱二牛聞到香味兒,咽了口唾沫,隨即落淚哭起來了。倒是把周遭看熱鬧的其他犯人給瞧著急了,還扭捏哭什麽,有這麽漂亮的小娘子給他送飯,飯菜還那麽香,撲上去吃都來不及,哪兒還有空哭?果然是新來的,太容易想不開。

“你受審的時候,我不便來見你。如今一切都定下來了,便特來還你的飯。直到你離開開封府大牢,我會天天來給你送。”崔桃蹲下身來,跟朱二牛道。

朱二牛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我買的可沒你這個香。”

“那是,這是我自己做的,自然是我做的最好吃。”崔桃不客氣地自誇道。

朱二牛破涕為笑,聽說是崔桃親手做的,必要嘗嘗崔桃的手藝。他先端起牛腩燉山藥喝了一口湯,隨即就停不下來了。

朱二牛舉起雙臂扒飯的時候,袖子下滑,露出的一截小臂上有幾處青紫。

崔桃默然看著他吃完了,便收了碗筷。朱二牛撓了撓頭,非常感激地跟崔桃道謝。

“我大哥說過,人只有在落難的時候才能見真情。崔娘子在我這個樣子的時候,還給我送飯,這份兒恩情我一定會記一輩子。”

“說了是來還你飯的,所以不是恩情哦,不用記。”崔桃把空碗放回食盒裏後,對朱二牛道,“別想不開,養好身體,一年而已,熬過去便好了。”

瞧他之前那副打蔫的樣子,便知道他想不開,不曾好好吃過飯。

朱二牛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點了點頭。

“我一直有個疑問,不知可否問你。”朱二牛見崔桃點頭,便繼續道,“我不懂,屍體既然是被大哥搬到山溝裏焚燒了,他又不可能把燒完的屍體搬回來,那車板縫裏咋能還有黑灰?”

在朱大牛的保護下,朱二牛才會比較單純,奈何世間的險惡卻並非某個人的隱瞞而不存在,他早到了該了解真相的年紀。

“因為有些屍身在裝車之前,就是焦的。”崔桃道。

朱二牛怔了怔,還不解想問為什麽,就聽同牢的絡腮胡犯人嘲笑他笨。

“沒見過燒紅的烙鐵往人身上烙麽?多燙會兒不就黑了?還不夠黑,那就幹脆直接丟在炭火上燒了就是!”

大家接著就起哄笑起來,朱二牛便有些慌張。

崔桃起身,走到那名絡腮胡男子跟前,又看向同牢的另一名身高體壯的犯人。

“以後不許欺負他,他歸我罩著。”

“噗!”絡腮胡男子巴巴地湊到崔桃跟前,隔著木欄杆,假裝作揖地給崔桃行禮,“是是是,這麽漂亮的小娘子吩咐,我們自然要聽!”

話是這麽說,但聽其說話的口氣就知道,他根本不打算聽。崔桃是官府的人,當著她的面他們是不能如何,但人一走,他們偏就去欺負朱二牛,只要抓不著現形,誰也沒有辦法。

“我說他歸我罩著。”

絡腮胡男子忽然覺得胳膊被紮了一下,隨即劇烈的疼痛和麻痹感就蔓延他整個胳膊。疼得他眼淚直掉,他見自己胳膊有根銀針,便想要用另一只手去拔掉,誰知手剛擡起來,另一只手也被紮了一根,當即他就覺得自己的兩個胳膊如殘廢了一般。

“再讓我看到他身上有傷,我就用比這十倍厲害的……給你們治病。記住,是治病,可不是用刑!誰叫我好心腸,總是喜歡大發慈悲呢!”

崔桃等著那嗷嗷大叫的絡腮胡男子求饒應了,她才將銀針扒下來。

“我刺的這兩個穴位通筋脈,專治肩周疼痛,不信你活動一下,是不是覺得肩膀比之前舒坦了些?”

絡腮胡男子活動了下兩條胳膊,本意是想看看自己的胳膊是不是真廢了,要是廢了的話,他一定要喊冤告狀,罵這小娘子歹毒濫用私刑。可他動了之後發現,他的肩膀好像真的松快了不少?但剛才那股疼勁兒,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哪有治病的過程比病本身還疼的!

絡腮胡男子看向崔桃的時候,見她對自己挑了下眉。當下明白其暗意威脅,論起玩兒陰的,他竟鬥不過官府裏一個小娘子!但鬥不過就是鬥不過,只得伏低做小,賠笑著請崔桃放心。

“以後大家都記住了,這朱二牛我也罩著了!誰敢欺負他,就是欺負我!”絡腮胡男子喊完話之後,笑著詢問崔桃可還滿意。

崔桃看都不看他一眼,提著食盒便走了。

孫牢頭略送了送崔桃,禁不住笑嘆:“也就只有崔娘子能降服那個猢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