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4/6頁)

“怎麽回事?韓推官欺負她了?”王四娘傻愣愣地望著崔桃。

“不大可能。”崔桃不覺得韓琦那麽一位飽讀詩書的文雅人士,會不講理地欺負一個給她送點心的小女子,“等她冷靜下來,再問問吧。”

崔桃招呼王四娘去吃酥黃獨。

王四娘立刻把哭唧唧的萍兒拋在腦後,高興地應承,跟著崔桃一起坐在梧桐樹下的小桌旁,便品著銀耳酸梨湯,邊吃著酥黃獨,兩樣搭配絕了,甜對酸,油香對清爽,果仁香對水果香。

但兩人吃了沒兩口,就見張昌快步匆匆進來,對崔桃道:“以後別再讓萍兒去給韓推官送東西!”

說罷,張昌就轉身匆匆走了。

崔桃:“……”

王四娘:“……”

“一定是發生了不得的事,莫不是萍兒也跟我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甚至會控制不住她的手,伸向了韓推官的臉、喉結、脖頸,還有——”

王四娘邊說邊模擬,將手伸到崔桃的臉頰處,僅僅距離半寸就能碰到,往後一路下滑,過了肩膀,指向崔桃的……

崔桃一巴掌拍掉王四娘的手。

“萍兒幹不出這種事。”

“那莫非是韓推官喜歡萍兒這種嬌嬌柔柔、掐一把就眼淚啪嗒啪嗒的女子,是他對萍兒伸出了——”

“你再胡說,便打發你跟給劉仵作一起上路。”崔桃道。

王四娘馬上住嘴,卻還是忍不住好奇萍兒和韓推官倆人到底怎麽回事。

半個時辰後,萍兒紅著眼睛從屋裏走出來,自己拿著盆打了水,洗了臉。

崔桃和王四娘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額外留了一盤給萍兒。

王四娘就輕聲喚萍兒來吃,萍兒應了一聲,跟著就坐在倆人中間,捧著盤子,低頭一口一口默默地吃起來。

“剛剛是怎麽回事?”王四娘瞧她情緒狀態真不好,她竟很難得用小心翼翼的口氣跟萍兒說話。

“沒什麽。”萍兒小聲嘟囔一句,但本來止住眼淚的眼睛,又開始濕潤閃著淚光。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先吃。”

王四娘耐著心思等萍兒吃完了,還主動好心地替萍兒把刷碗的活計幹了,然後找準時機又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萍兒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終於把整個經過說清楚了。

真應了萍兒剛剛那句‘沒什麽’,事實還真是沒什麽。

萍兒去送點心,韓琦突然跟她說一句話,萍兒因為一直小心翼翼地憋著氣,就驚得叫出聲失態了,然後就嚇哭了,然後在韓琦不解地詢問下,哭得更兇,導致場面更尷尬,她更緊張和窘迫,越急就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因為韓推官沒發話她又不敢走,所以尷尬地哭了好一會兒才得以從韓推官那裏逃出來。

她好委屈!

“去你娘的委屈!”王四娘聽完萍兒整個敘述,氣得差點把桌子踢翻了,幸而正躺在躺椅上的崔桃給王四娘一個警告的眼神,才遏制住王四娘的暴脾氣。

“就這?就這?值當你哭成這樣?難怪韓推官不要你再去了!”

萍兒一聽王四娘的話,眼淚又掉了下來,“韓推官不要我再去了?”

“你這德性,人家要你去就怪了!”

萍兒淚流滿面地看向崔桃:“韓推官是不是要懲治我了?我是不是要學王四娘那樣去跪著先給他賠罪?”

崔桃在躺椅上搖晃著,用團上擋著臉,忽聽萍兒的聲音湊近,用團扇拍了她腦門子一下。

“別煩人了。”

“連崔娘子也嫌棄我了。”萍兒更委屈。

“我的意思是告訴你,韓推官在對你說別煩他了,沒大事。”崔桃打發萍兒趕緊回屋休息去,然後王四娘,“她今兒情況怎麽這麽嚴重?”

王四娘也納悶了,隨即拍大腿對崔桃道:“她今天來月事了!”

……

次日,得知那自盡少年的身份還沒有查明,崔桃便去屍房重新查看了一下那少年的屍體。如今劉仵作不在,自然不會再有人阻止她驗屍了。

死者鞋底粘著黑泥,不過黑泥表面還粘有一層灰白色的東西,崔桃用竹片小心刮下來後,仔細分辨發現很像是香灰。又發現少年的手上沾染的紅色,不止有血漬,指腹上還有朱砂殘留,因為比起血跡,朱砂並不會輕易擦洗掉。

崔桃隨即將這些驗查結果告知了韓琦。

“可以拿死者的畫像去汴京內的各處道觀詢問一下,死者生前很可能去過道觀。”

此時正有幾名衙役跟著王釗一道在聽韓琦差遣。其中有兩名衙役,正是之前跟劉仵作交好過的,他們私下裏附和過劉仵作的話,也說過崔桃壞話。這會兒聽了崔桃重新驗屍的結果,居然能鎖定死者活動的範圍,都十分驚訝。同樣是驗屍,劉仵作驗不出來的東西,人家卻能驗出來。

鞋底的香灰,手指上的朱砂……劉仵作自己不行,卻惡意揣度人家行的是靠出賣色相,害得他們這些不明情況的人,仗著多年的交情就胡亂信了他!此刻真真覺得羞臊得慌,臉疼,特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