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哥哥

褚漾實在忍不住了,擡起胳膊打斷了他的話。

崇正雅雙目放光:“想起來了?”

“你有暈車藥嗎?”褚漾捂著胸口神色痛苦:“我要吐了。”

這輛車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出廠的老古董,引擎的聲音比拖拉機施工還響,一路顫顫顫的開,機油味兒又特別重,褚漾開了窗還是覺得惡心。

“……”

崇正雅面無表情的從兜裏掏出一板藥片丟給她。

白說了。

簡直浪費口舌,還得被迫到這麽個鬼地方來,連輛勞斯萊斯都租不到。

褚漾吃了暈車藥也沒什麽用,最後實在忍不住讓司機在中途停了車,她下車去一邊吐。

崇正雅坐在車裏等她吐完。

從機場開到口岸本來路程就挺遠,他們到機場時已經是中午,如果再不快點,就這速度恐要等到天黑才能到那兒。

眼見著暮靄沉沉,崇正雅捏著鼻子下了車去看她。

褚漾蹲在路邊的限速杆旁,低著頭幹嘔。

崇正雅嘖了兩聲,彎腰詢問:“沒事吧?就這麽暈?”

褚漾撐著膝蓋勉強站起身,轉頭面對著他。

她剛比完賽就被拖上了飛機,臉上也沒化妝,頂著一張素顏,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更顯得蒼白柔弱了。

“對不起,”褚漾咬唇,眼睛裏還夾雜著淚花,“實在忍不住了。”

她身上這件長裙是登機前崇正雅隨便叫人給她買來的,事實上她原本帶到西安的行李在南半球根本都用不上,崇正雅就全幫她寄存在機場了。

印著小櫻桃的雪紡長裙,襯得她像個楚楚動人的小可憐。

之前每次見她,哪次不是絕艷張揚的大美人。

崇正雅至今還記得第一次在會所見到她的時候,確實驚艷,不然他當時也不會動了想追她的念頭。

只是被徐南燁教訓了一頓,這念頭就煙消雲散了。

也不怪那眼鏡仔惦記了那麽多年。

崇正雅本來心裏還有些生氣,到這地步了他現在是有氣也沒地方使勁兒。

人小姑娘一直跟著他,十幾小時的日夜顛倒,剛下飛機就又坐長途車,就為了找一個死壞死壞的臭男人。

崇正雅有些於心不忍了:“要不原地休息會兒吧。”

“不了,”褚漾搖搖頭,轉身又坐上了車,“我要去找師兄。”

“那你又暈車怎麽辦?”

褚漾輕輕笑了笑:“多吃幾顆暈車藥唄,權當減肥了。”

兩個人重新上了車,崇正雅一改剛剛吊兒郎當的慵懶模樣,語氣有些恍惚:“有個人惦記是不是特別好?”

褚漾不解的看著他:“什麽?”

“心裏有個記掛的人,是不是沒那麽孤獨?”

天色漸暗,橘紅色的空地再沒有光芒的沐浴,前方一望無際的公路顯得格外悠長。

司機打開了車燈照亮公路。

“如果我現在下了車,就算這條路再長再黑我也會接著走,而且我一點也不覺得孤獨,”褚漾靠著座背,神色悠悠,“因為我知道,走過去我就能找到那個人了。”

崇正雅又問:“那萬一這條路上有猛獸有陷阱呢?你也不怕?”

褚漾搖頭:“我不怕。”

“他不在,可沒人能保護你哦。”

“沒關系,”褚漾笑笑,“他在的話,他就是我的盔甲,他不在,我自己就是自己的盔甲。”

崇正雅被這文藝的話整的牙酸,但心裏卻又不可抑止的羨慕起來。

“那你想他保護你嗎?”

“我想被他保護,但我更想保護他。”

崇正雅咧嘴笑了。

他忽然也好想有個女人用這種堅定的語氣告訴他,會保護他。

只可惜沒有。

天終於完全暗了。

車子到達了莫桑比河岸,崇正雅先下了車,看這一片荒涼的景象忍不住先罵了聲出來。

“這什麽鬼地方啊,這他媽伸手能看見個鬼?”

其實也沒有很黑,只是他習慣了國內城市夜景的繁華,各種霓虹將夜晚點綴得如同白晝,看到這種場景自然不習慣。

最亮的就是從天空灑落下來的銀白月光。

河岸這邊有不少房子,更接近於國內的村落,大都是些平房,最高的也不過就三四層,透過四方的窗能瞥見裏頭白熾燈的昏黃光線。

一盞一盞的萬家燈火,加起來也不過才火星子點大。

很多地方還在施工,半拉不拉的鋪著綠色施工網,有的屋頂還沒蓋起來,幾個工人坐在地上一起吃飯。

不少屋子從兩側扯了根細繩,上頭搭著衣服和毛巾。

“都這麽多年了,還只修成這樣呢,”崇正雅感嘆道,“還是錢沒到位啊。”

樓層不高的好處就是能完完全全的看見巨幕般大小的夜空。

還能聽見隱約的蟬鳴。

褚漾四處望了望:“師兄到這兒來做什麽?”

“我哪兒知道,”崇正雅聳肩,“放著國內的一線城市不好好待非要過來找罪受,難怪MFA的離婚率這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