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4頁)

看不清的,想逃避的,從來就只有她自己。

他不回答她,只是沉默。

或許原本他也沒有回答的必要。

“你現在喜歡我,對我好,可等你不喜歡我了,我該怎麽辦呢?”

最糟糕的是,如果他不喜歡她了,而她還喜歡著他——

那該怎麽辦呢?

不待他開口,她又自顧自地說:“到時候你對我沒有感情了,那我對你而言,就成了一個麻煩。麻煩麽,你對待麻煩,都是會直接處理掉的。”

柯文嘉的喉結輕輕動了動。

他伸手輕撫她柔軟的發絲,像在撫摸一只已經無處可逃小貓咪。

他的動作和語氣都是那麽溫柔,可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溫柔。

“……你真了解我。”

她又笑了,只是眼底似乎泛起一絲淡淡的水光。

像柯文嘉這樣的男人,總是慣於自己主導和掌控一切,任何人如果已經進入了涉及他自身利益的範圍內,又不受他控制了,他就會直接解決掉。

他向來做得很絕,對女人麽,大概也是一樣。

畢竟他狠起來的時候,是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的。

許安寧不再說話,只是垂下了眸子。

“我不該招惹你……不,我從來沒有招惹過你。你是招惹我,是你撩撥我……都是你……”

他勾起唇角,眼底的神色在昏暗閃爍的光線中顯得晦暗不明。

她側頭看他,卻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捕捉到忽明忽暗的光影。

酒吧裏的人聲似乎漸漸都消散了。

只有作為背景音樂的鋼琴曲,在她的世界裏愈發清晰起來。

許安寧想,她可能也有些醉了。

所以接下來她聽到的、看到的、發生的一切,或許都只是她的夢。

他說:“許安寧,你不一樣。”

“我哪裏不一樣?”

“你對我而言,不一樣。”

他俯下身,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邊。

“你還記不記得,在一次會議結束的時候你曾經說過,做臨場翻譯,就像是人生。做過準備永遠比沒有準備更能掌控全局。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一個時刻,讓你面臨意料之外的東西。

許安寧的睫毛輕輕動了動。

他說:“我只這麽對你。”

柯文嘉慣於算計,即使是在感情上,也難免帶著他一貫的行事作風——引她入局,帶她淪陷。

他就是這樣的人。

有些男人感情豐富,有些男人生性涼薄。

柯文嘉就是最涼薄的那一類人。他比誰都冷漠,對於他不在乎的人,別說感情,就連一絲憐惜都不肯施舍。

“我只這麽對你。”

這句話從柯文嘉的嘴裏說出來,像是這世上最熱烈的情話。

許安寧擡起眸子,與他四目相對。

反正,反正她已經再也逃不了了,不是麽?

她說:“我醉了。”

醉的人從來都會說自己沒醉。

他伸手一拉,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拉進他懷裏。

她的身子是軟的。很軟。

她栽進他的胸膛,顫抖著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他們擁抱在一起。

……

他的手指輕輕穿過她的發絲。

她的發絲垂落著,一下又一下地晃動。

夜色蒙住了她的眼睛,教人什麽也無法看清。

房間是黑暗的。

窗外卻燈火通明。

來自遙遠天際的月色,帶著那一絲微弱光線,穿過窗簾的縫隙透進來,偷看著那一對交纏得難舍難分的人影。

像是回歸了動物最原始的本能,肆意瘋狂。

空氣中泛起淡淡的櫻花香氣。櫻花酒的酒香。

而那張床就像是櫻花樹下的泥土,被揉碎了一地落英,沾染了那抹春`色。

黎明升起,驟雨初歇。

天亮了。

一夜不成眠。

許安寧全身上下已無一絲力氣,被男人的手臂緊緊擁在懷裏。

身後的男人輕輕啃咬著她的後頸,低沉磁性的聲音響在她耳畔——

“你是我的了。”

說罷,將她的身子翻過來。他們四目相對。

他在看她。

那雙平日裏冰冷淡漠的黑眸,帶著無數次她想看清卻總是隱藏在昏暗的光線中令她看不清的眼神,終於在這一刻,在晨曦的到來中,真實地落進她的眼睛裏。

他溫柔地注視著她,在烈火的灼熱褪去之後,剩下的,是如水的柔情。

他說,你是我的了。

緊接著,又沙啞地開口。

“我……也是你的。”

他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從她的指縫間穿過。

他與她十指緊扣。

……

今年的聖誕節下了一場雪。

許安寧請了兩天假,在家裏休息。

她看著窗外的落雪,在結了白霧的窗上畫畫。外面的世界隨著她勾勒出的幾何形狀而清晰地透了進來。

廚房裏傳來一陣飯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