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貼身(第2/3頁)

“坐累了。”男人清雋的臉稍露疲憊。

青姈盡職盡責,挪開桌子後過來扶他。

她的身子很軟,跪坐在拔步床邊上,環在他肩頭的手臂撐不住男人身體的重量,索性連肩膀也湊過來給他靠。才到及笄之年的少女,身上有很淡的香味,去歲臘月在馬車同乘時戴庭安就曾聞到過,此刻腹背相貼,隔著半寸距離,那味道又幽幽竄入鼻端。

紅酥手暖,美人香軟。

戴庭安忽然發覺,其實他身側貼著的胸脯似乎也很軟。

心思差點跑歪,他趕緊轉移注意力——

“魏鳴明天要出趟門,去三天。”他頓了下,又補充,“今晚起,你搬來次間睡。”

青姈正拿吃奶的力氣扶他,怕觸動傷口,也不敢用力太猛,繃得鼻尖都快冒汗了。聽見這消息,手臂一軟,懷裏的男人便側滑出去摔在床上,發出聲悶響。

被摔的男人輕吸了口氣,皺眉道:“謝青姈,你想摔死我?”

青姈嚇得臉色微變“將、將軍。”

她的聲兒都結巴了,被嚇懵了似的,戴庭安疲倦地闔上眼睛,“算了。回吧。”

青姈心有余悸,拎著食盒趕緊往外走。

直到柔白彩繡的裙角繞過長垂的簾帳,戴庭安才睜開眼,看向她後腦勺的目光清冷泓邃,腦海裏仍是她驚慌的模樣,忍不住便勾起了唇角。

他一個重傷臥床的病人,還能吃了她?

……

青姈倒不怕戴庭安吃人,只是消息來得太快,措手不及而已。再說了,他的身子那麽重,她的胳膊都快酸了,不慎失手也不能全怪她。

誰叫他非在那節骨眼上說話來著。

默默腹誹完,回到廂房,徐嬤嬤正在鋪被褥。

“先前姑娘當的首飾,竇姨媽已贖了幾樣在侯府能用的,剛托門房送進來。還說秋白和冬青得知姑娘嫁入侯府,歡喜又擔心,仍想陪著姑娘。”她攬著青姈坐在下,拿娟帕擦去鼻尖的汗,“吃個飯,怎麽熱成這樣。”

青姈無奈地笑,“咱們如今是泥人兒過河,不著急添人。倒是有件事該打聽。”

“什麽?”

“白巧蘭從前的心腹之人,可知都去了哪裏?”

“這倒沒打聽。”徐嬤嬤詫異,“管她們做什麽?”

“請姨媽留心問問吧,別驚動白家,回頭用得上。”青姈說著,聽浴房裏傳來劉嫂倒水的聲音,便暫時按下這話題。

母親的事她確實想早點解決,卻也不能操之過急,眼前最要緊的仍是戴庭安。

婚禮已畢,闔府親眷都見了面,鐵山堂內外是何等情形,她也瞧了大概。

是時候想想往後的路了。

等裏面水都備好,青姈便拿了寢衣,先去沐浴。浴房很寬敞,初春料峭,火盆還沒撤,熏得香暖舒適。她貼著浴桶坐下去,摻了香湯的溫水漫過肌膚,打濕頭發散落在肩上,驅散疲憊。

闔上眼,腦海裏漸漸就只剩下戴庭安。

他的傷勢顯然比她想象的輕。

前世她嫁進來時,戴庭安整夜昏睡,直至次日清晨才醒來,面色亦蒼白虛弱。這回似乎好一點,雖下不得床榻、挪不動腿腳,卻醒了好幾回,那目光雖渙散,卻不是隨時可能一命嗚呼的虛弱。

甚至每次用飯的時候,他還能拎著筷箸吃飯搶食,不像前世,喝湯藥還得她去喂。

但也有相似的,譬如他仍不許人觸碰。

貼身換藥的事都是郎中做,就連沐浴擦身都是在他精神不錯時,由魏鳴擡到浴房裏,擰好毛巾後他自己擦洗。她最初真的只是沖喜,除了偶爾攙扶喂藥,戴庭安連衣裳都不許她碰,直到兩月後漸漸熟悉,才一點點放松戒備,再後來連換藥的事也交給了她。

如今,一切又得從頭再來。

這次她得比從前做得更好。

舊事一幕幕掠過,短暫的婚後光陰流轉到最末,是被休前換藥那晚,戴庭安脫去中衣的寬肩瘦腰,燭光下緊致賁張。彼時她如履薄冰,被戴庭安的冷酷手腕嚇得戰戰兢兢,不敢有半點雜念。此刻身在浴桶,忌憚之余不免覺得那身材真是無可挑剔,不負軍營裏多年歷練。

也不知他那晚發的什麽瘋。

是朝夕相處後有了些許情分,或者只是不甘心白送走媳婦,嚇唬嚇唬她?那男人的心思藏得太深,青姈摸不清,漫無邊際地想了半天回過神,才察覺臉頰被熱水蒸得微紅。

她默默刹住雜念,出浴擦身。

徐嬤嬤已鋪好了被褥,瞧清冷浴後臉頰粉嫩,眸帶水光,兩日下來,眉間並無愁苦悲傷,心裏也踏實了許多——她原本還以為,斬斷了跟顧藏舟的緣分,委屈給人沖喜,青姈會難過呢。

而今看來,這孩子還算心寬。

……

搬到正屋睡的頭一個夜晚,安穩無事。

換藥的事有郎中在,無需青姈插手。如今春夜微寒,戴庭安受傷後身子虛,更不必日日沐浴,昨晚被魏鳴擡進去擦身後,這兩日都能省事。而青姈睡在次間,只需夜裏警醒些,幫他端茶倒水而已,除了扶他坐起外,連衣領都不用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