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蔡文遠拿麻袋裝好青姈,出了屋直奔院門,口中低呼道:“得手了,快撤快撤。”

沒有人回應他,暗夜裏卻忽然有把短劍刺破寒風,從他耳畔嗖的飛過,錚然釘入門框,劍柄劇顫,攜風雷之音。

蔡文遠只覺耳畔涼得像是被削走了皮肉,定睛一看,外頭幾個放哨的兄弟橫躺在地上無聲無息,只兩個男人峭峰般巋然站著。他嚇得連忙後退,腳跟被門檻絆住,一屁股摔回院裏,心驚膽戰地摸了摸耳朵,“這、這位爺。”

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囫圇。

魏鳴出手如電,不過片刻功夫,幾個跟著蔡文遠來行兇的壯漢都被打倒在地,除了悶哼,連哀嚎聲都沒,死了似的躺在地上。而後直奔屋內解決了幾個兇徒,去給院主人一家松綁。

蔡文遠嚇得夠嗆,手腳並用地往外爬。

還沒爬到門口,另一道身影走進來,身姿巋然如山嶽,目光冷厲如刀。

蔡文遠大驚,趕緊道:“有、有話好好說,你可知道我是誰。”

戴庭安沒理會他,直接擡腳將他踹往屋門,而後到麻袋旁,蹲身將捆著的麻繩解開。

青姈的腦袋探了出來,頭發披散淩亂,眼中含淚,臉色蒼白。

冬夜寒冷,她只穿著中衣,渾身凍得瑟瑟發抖。借著極暗的夜色看清是戴庭安,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才算是穩穩落回胸腔。嘴巴裏塞著的核桃被拿走,臉頰已然酸痛,驚恐過後便是鋪天蓋地的透骨寒冷,令她牙齒都輕輕打顫。

青姈衣衫不整,滿心狼狽,比在街上當眾被梁嬌耀武揚威還尷尬,垂著眼睫沒敢看他。

戴庭安的目光掃過她側臉,而後挪向脖頸和微露鎖骨的胸口,昏暗夜色裏瑩白一片。她只穿著中衣,雖將盤扣系得嚴絲合縫,卻不知內裏如何,戴庭安雙手頓了頓,沒再碰她,徒手撕裂麻袋,解開捆在她手腕的繩索。

而後解了身上那件大氅給她,沉聲道:“先去穿衣。”

青姈裹著大氅站起來,強忍哭音道:“多謝將軍。”

烏雲蔽月,夜色濃如潑墨,少女臉色慘白,就連紅嫩的唇都失了血色,顯然驚魂未定。

戴庭安又問:“沒事?”

“沒事了。”青姈低聲應著,回屋穿衣,那寬厚的大氅罩在她身上,愈顯得身姿單薄。

……

等青姈迅速穿好衣裳過去時,蔡文遠已被魏鳴拎進了主屋。

戴庭安則端然坐在桌邊,眸色沉如黑漆。

剩下勢單力孤的蔡文遠趴在地上,借燈燭認出是戴庭安,心中驟然泛起懼怕,卻強作鎮定地嚷道:“你們少管閑事,可知道我是誰。這是宿州地界,宿州的蔡家,聽說過嗎?那可是我親叔叔,肅王殿下的親妹夫,別不知好歹。”

他吵嚷得煩人,戴庭安皺眉,看桌上有個舊碗,抄起來便摔向他嘴巴。

“砰”的一聲悶響,耳畔終於清凈。

戴庭安這才看向青姈。

她已換了整齊衣裳,罩了件披風在外面,將他那件疊得整齊的大氅放在桌上後,默然站在旁邊。漆黑柔軟的頭發披散在肩,籠著她精致漂亮的臉頰秀腮,桃花眼裏蒙著水霧,嘴唇都被咬得泛白,楚楚可憐。

戴庭安目光微頓。

一瞬安靜,他清了清喉嚨,“認得他嗎?”

“認得。”青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惡徒,咬牙低聲道:“他叫蔡文遠,是家兄的朋友,生性浮浪齷齪,在京城時常為非作歹,欺壓良善弱女子。先前尾隨生事,被客棧掌櫃送去官府的就是他。”

戴庭安沉著臉,“怎麽逃出來的?”

“我叔父是宿州司馬,肅王殿下的妹夫。”蔡文遠又絮叨起身份,卻不似方才囂張,擦了擦嘴角的血,低聲道:“縣衙斥責幾句就放出來了,不是大事。戴將軍,我們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今晚若能網開一面,叔父日後必定領情。”

“你叔父叫什麽。”

“蔡隱,我叔父叫蔡隱。”蔡文遠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跪著往前爬了兩步,“戴將軍,咱們沒必要為這事鬧僵的,是不是?”

戴庭安扯了扯嘴角,“肅王的妹夫?”

“對對對,我嬸母是肅王妃的親姐姐,時常到肅王府做客的。”

戴庭安頷首,“那你哪只手碰了這位……額、陳姑娘呢?”

蔡文遠只當他是被說動了,陪著笑道:“還沒碰呢,剛才是怕她吵嚷驚動鄰裏,才捂住了嘴。蔡某一向傾慕謝姑娘的風采,她家裏落難後也時常過去照顧,這次是跟她開個玩笑,並無惡意。請她到了家裏,原打算好生招待著的。”

他叫她謝姑娘,看來她並未在尚書府改姓。

戴庭安探身向前,唇角微微挑起,“哪只手捂的?”

這話問得古怪,蔡文遠一時沒明白他想做什麽,遲疑著看了看手掌,記不清當時的確切情形,只堆著笑容道:“兩只手一起吧,就捂住聲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