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煤礦工中介

李小琴注意到,陳志國左上口袋外蓋別著的鋼筆,不知啥時已被取了藏起來了,再瞧他的俊臉,滿臉堆著憨厚的笑,跟村裏那些青年還真沒啥分別。

工人同志擡頭掃他一眼,搖搖頭道:“可別了,那活路你幹不來。”

“俺能的,同志,俺在家裏扛石頭能一扛扛兩塊。”陳志國呵呵地笑道。

穿灰色的中山裝,這年頭也就幹部才這幅打扮,但小夥子上衣口袋裏沒有別鋼筆,估摸是個愛讀書愛幹凈的小夥子,只是家底薄不得不出來找到礦山找活幹,收回目光後工人同志仍舊搖頭,一臉擔憂的表情道:“小夥子,這活路不是抗石頭這麽容易,你還年輕,聽叔一句勸,有別的掙錢路子就甭往那地方湊。”

“俺能行,真能行。”陳志國急的滿臉通紅,一副生怕被人看輕的樣子。

工人同志面色有些難看,自顧自夾花生米,再喝一口酒,看陳志國急得快哭了,才心軟道:“小夥子,我是不會帶你去的,也勸你別往那地方湊。”

“為啥啊?你看俺,四肢健全,還有力氣,俺聽說有些殘疾人都收呢!”陳志國焦急的問。

工人同志露出一臉譏諷的表情,道:“人家收殘疾人也是背礦的,這玩意掙不了幾個錢。”

“不能吧!俺家隔壁村有個眼盲的本姓兄弟,帶他走的人捎信回來說,他挺能掙錢的啊?”陳志國俊眉皺著,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

工人同志忍不住笑了,湊過去,壓低聲音道:“甭信這些,能掙到錢才怪咧,我除了下礦,空閑還幫煤老板找工人,玉山縣的大大小小幾個煤礦點,有哪個不是我熟悉的?就沒有聽說背礦背了掙錢的!”

“帶他走的人捎信是這麽講的啊。”陳志國道,聽到這裏李小琴腦袋瓜使勁點了點,一臉巴巴地看著工人同志。

工人同志微眯縫著眼打量倆人,猜測應該是兄妹,再看陳志國一副不見黃河不死心的樣,他道:“小夥子,我問你,你那本家兄弟長啥樣?看看我認不認得。”

“長啥樣?”陳志國眉頭皺起,右手撓了撓頭發,苦惱地道:“俺文盲,也不懂得咋個形容,高嘛沒我高,大概到肩膀這裏,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哦,對了!俺本家兄弟右眼灰白,看不見咧!”

看陳志國比手畫腳的形容,說到眼盲時雙眼蹭蹭發亮,工人同志陷入了沉思中,“有這號人?我咋沒印象。”

“俺本家兄弟三天前去的。”陳志國又補充。

工人同志臉上的沉思馬上消散,擺手道:“嗨,那還沒進廠子呢,小夥子,你被他們騙了!”

“啊?為啥?”陳志國露出驚訝神色。

工人同志索性不吃了,把筷子放桌上,看著倆人,說道:“你不說了嗎,你本家兄弟個子不高,瘦,戴眼鏡,斯文人,現在煤礦工人好掙錢,男同志恨不得都往裏面鉆,煤老板肯定要精挑細選了,就你我都看不上,你說,你那本家兄弟煤老板能留下來幹活?本來就瞎眼,還是個近視,在礦井裏稍微個啥都能出意外,你說,這麽危險的人物煤老板咋會留?所以說,你本家兄弟沒進煤礦廠,可帶走他的人捎信說掙到錢,我猜啊,你本家兄弟怕是落入人販子手裏了。”

關於這李小琴和陳志國早就探討過,大哥斯文,又是眼盲,煤老板可不是啥善良的人,人家憑啥花錢去雇傭肩不能扛的殘疾人?所以李小東極有可能還沒進煤礦廠,但上輩子李小東確實死在煤礦廠,也就是說,李小東是進了煤礦廠,但過程沒那麽順利。

不過預防萬一,李小琴和陳志國每到一個縣城都跑煤礦廠一趟,問清楚了,心裏也安。

這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眉眼間透著一股精明,說起周邊煤礦的事頭頭是道,他說自己是個中介這個事,李小琴有點信的。

沒進煤礦廠,而是落入人販子手中?

李小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幹出買賣人口的事的人,都是沒有長心的,她不敢往下想。

察覺出小丫頭不對勁,飯桌底下陳志國伸手拍拍她手背,給予她安慰和支持。

李小琴悄悄吸兩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將心底洶湧澎湃的情緒穩了穩。

工人同志端白瓷杯喝了口,接著道:“小夥子,看你為人老實憨厚,我就給你透露點兒,人販子為了錢,啥喪盡天良的事都幹得出,比如,把人舌頭割掉,四肢打斷,越殘疾對他們月有好處,只有這樣,才能利用人們的同情心來賺錢,你回頭跟本家兄弟的爹媽說說,去探探真實,別真進人販子手中那就遭殃了。”

聞言,李小琴剛穩的情緒頓時又洶湧起來,大哥落入人販子手中這也是有可能的,到底這輩子她的重生改變了很多事,不曉得大哥的命運會不會也被更改,上輩子大哥死在煤礦廠,生命止於十九歲,這輩子在十九歲的這年出了這種事,會不會也代表大哥的生命要停止不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