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李二奎死

村領導們一從縣城回來,就喊兩三個穿草綠舊軍裝,腰際紮棕色武裝帶,胳膊上佩戴著紅衛兵袖章的民兵同志上李二奎家,郝村長有別的事就由王大膽帶隊,氣勢洶洶往李二奎家去。

大家夥一到門口,王大膽雙手掐腰, 喊一嗓子,“李二奎,你開門!”

“哎呀,咋還挺多人呢!”房屋的趙富貴一把掀開舊窗簾,瞅著院子外頭的他們,頓時嚇得臉都煞白了。

前段時間趙富貴上李小琴家,剛說兩句話,就被小丫頭給澆一壺開水,還嚷著說被侵犯了,當時趙富貴整張臉皮膚紅腫,起水泡,疼得在地上使命,翻滾村領導來解決問題時也開不了口辯解,就被安一個流氓罪的名頭關押民兵連。

趙富貴嚷著伸冤,但整整半個月見的人就民兵同志那幾個同志,吃得也是一天兩頓半碗玉米粥,燙傷沒有及時用藥,趙富貴臉上紅腫,發熱,疼痛難忍。

臉上皮膚都受到傷害,皮膚焦黑、壞死,趙富貴這屬於重度燒傷,沒有得到合理的處理方式,傷口破開,感染,化膿。

臉上的水泡用手輕輕壓迫,裏面的積液流出,黃棕色,散發出發出像糞坑裏令人作嘔的惡臭來。

趙富貴臉上的燙傷不斷惡化,人也出現了輕度休克的症狀,情況不容樂觀,民兵連才通知郝大娘去探視,郝大娘看到親弟這幅樣子,頓時情緒激動哭天搶地,好像趙富貴即將撒手歸西。

念及趙富貴是郝村長的小舅子,民兵連領導合計,那賣給郝大娘一個面子許她回家取藥物給趙富貴治療。

只是沒想到郝大娘非得鬧要領趙富貴回家養傷,傷養好了,人咋關押咋關押,民兵連領導肯定不同意了,郝大娘見軟的實不通,直接強拽趙富貴走了。

這都是發生在郝村長送李小東去縣城衛生院的時間段,一回芭蕉村,得知消息的郝村長臉色驟然大變。

當官一輩子他給村裏人辦事講究秉公處理,不徇私枉法,趙富貴試圖侵犯李小琴這就是流氓罪,七十年代上頭禁止有這樣反動下流的思想,青年男女暗地裏寫信交流,被發覺都得嚴厲批判,必須保證不再存有資本主義的腐朽思想,才能結案。

像趙富貴這種已經確定是流氓罪的行為,肯定要給槍斃的,能夠關押民兵連,還不是李小琴給自己一個面子,村領導也賣他老臉沒往深追究。

郝村長曉得這點,所以趙富貴關押民兵連期間,都嚴厲禁止婆娘前去探望,這會不僅去探望,還撒潑打滾的把人給領回家,郝村長覺得自己一世為官廉潔都敗在婆娘手裏了。

聽聞這消息,郝村長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匆匆回家處理家務事了。

只是,等郝大娘把趙富貴領到家,她就後悔了,十裏八鄉就老倌當村長的時間最長,還不是秉持公正之心做事,公事公辦,在群眾中享有威望,使大家信服,符合大家的期望啊。

今天她幹出這件事,不是給老倌的清正廉潔扣屎嗎,老倌深得群眾信任,但也有部分人 眼紅著呢!

她太激動了,心裏只想不能讓親弟死翹翹,哀天嚎地鬧著非把人領回家養病,這會才冷靜下來,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

郝大娘沒上過學,只念過幾天的掃盲班,識得簡單比劃的幾個字,性格沒有馬半仙潑辣但也要強得很,脾氣也不太好。

沒文化就沒見識,遇到問題不會冷靜地琢磨一番,郝大娘就是這種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吵鬧。

娘家那邊沒人,早年嫁給郝村長時把親弟也領來,在家的隔壁給該一處茅草泥巴房給住,趙富貴愛惹事,不爭幹,郝村長煩他得很,郝大娘嫁過來沒為郝家生一兒半女,讀書閨女都是領養的,因此老倌不喜歡小舅子她也沒臉為他撐腰。

眼下郝村長在芭蕉村當官已有十五個年頭,按照每年的村規,開春就得投票選舉適合的村長,這節骨眼自己給老倌腦袋上扣屎盆,到時投票那些人還能往老倌跟前的箱子投嗎?

郝大娘真是越想越後悔,裏屋門都不讓進,急呼呼拽趙富貴返回民兵連。

好不容易離開那鬼地方出來呼吸新鮮空氣,趙富貴哪裏樂意再返回,起碼也得吃口白米飯嚼幾塊大肥肉才回吧?

趙富貴責怪親姐良心被狗吃了,眼睜睜看自己在民兵連被虐待。

遭罪怪得了哪個,還不是自己想睡李小琴鬧出的幺蛾子,郝大娘也氣著咧。

姐弟倆吵吵,趙富貴一氣之下撒腿就跑了,跑在路上想到了狐朋狗友估摸能救濟自己,便來到李二奎家。

結果才剛進院子,就聽到李二奎發出撕心裂肺的疼痛,“誒喲,我要死了,疼死了……”

趙富貴鉆進院子,趕緊反手將門反鎖。

等跑到裏屋才看到李二奎躺在床上,雙手捂著右腿,翻過來,覆過去,趙富貴見他的臉色一片蒼白,臉上的肌肉擰作一團,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