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3/4頁)

清平瞪他:“他才不會!”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別信他跟你說……”被清平眼神一盯,銘軻摸摸鼻子,咳了兩聲,“嗯,不會。”

他拎起桌上的水壺斟了茶低頭喝著,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清平望著他,臉色不大好:“阿兄,我都醒來六日了,你們把我禁足在宮裏不許外出,是怕穆庭蔚知道我還活著嗎?”

自從她蘇醒,皇後就下令封鎖消息,百姓們甚至滿朝文武,都沒有人知道清平公主復生這件事。她除了後宮,哪兒都不能去。

這太詭異了,清平有點不安,父皇和母後可能不會讓她再回北陸。

銘軻抿了抿唇:“阿貞,現在我們大越與北陸的局勢,有些復雜。”

“復雜?”清平擰眉,“你不是已經剿滅齊王叛軍,使得大越一統嗎?穆庭蔚說過,他不會動大越的。”

銘軻望她一眼:“但現在的情況是,他食言了。”

清平怔住,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阿兄說什麽?”

“齊王之亂剛除,我大越百廢待興,正是國力衰弱之時。然南詔對我大越虎視眈眈,幾次挑釁,你覺得他們仗得誰的勢?”

“阿兄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穆庭蔚登基稱帝之時,南詔是第一個擁護和朝賀的,這半年來,大晟與南詔交好眾所周知。他們之間,還有軍事上的交易,你知道南詔向大晟買了多少軍需嗎?”

清平臉色白了幾分,又聽銘軻繼續道:“穆庭蔚明知南詔對我大越的心思,還給他各種軍需,分明便是司馬昭之心。你真的以為,他會記得當初對你的承諾?”

“阿貞,他當初對你許諾的時候或許出自真心,可那時候他還沒稱帝呢。如今坐在那個位子上,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權勢迷人眼,穆庭蔚那樣的野心家,他的心裏眼裏便只有征服。你懂嗎?”

——

夜幕下的大越,溫熱與沉悶消散了,清風和煦。

清平沐浴後穿著長衫駐足在寢殿外面,擡頭看著頭頂的明月發呆,腦海中想著阿兄的話。

穆庭蔚,真的反悔了嗎?他當初明明答應了的。

權勢迷人眼……他是這樣的人嗎?

以前總盼望著能回來見見爹娘,跟家人團聚。可如今上天以這樣的方式讓她回來,她又好想快些回到穆庭蔚身邊去,想親口問問他,究竟是不是如阿兄所說的那般,他又想要南島了。

而且她好想元宵,她不在了,他會不會哭,會不會念著娘親?穆庭蔚會不會好好照顧他?

從清輝殿出來,清平漫無目的地走著,不覺間到了棲鳳殿。

見裏面燈火通明,她擡步走進去。

殿外候著的宮人看見她屈膝行禮:“公主殿下。”

清平看了眼裏面:“母後睡了嗎?”

一個宮人回道:“還沒呢。”

清平點了點頭,擡步入內。

皇後在鳳位上坐著,手裏拿著信函。看見清平進來,她把信函收起,面上含笑:“怎麽沒睡?”

清平走過去,挨著她在鳳位上坐下,靠在皇後肩上:“睡不著。”

看見皇後手裏的信函,她坐直了身子,伸手要拿:“這是什麽。”

皇後躲過去沒讓她看:“不得幹政。”

清平低著頭咬唇,沒說話。

皇後愛憐地撫了撫她的腦袋:“這麽晚了,留在棲鳳殿陪阿娘睡,好不好?”

清平笑笑:“阿爹會罵我的。”

“你阿爹忙,這幾日都歇在書房裏。”

皇後說起這個神色平靜,清平卻知道,大越必然是有什麽大事。她張了張口,什麽也沒問。

她不想再聽自己的親人說穆庭蔚不好的話了。

——

清平記得以前她喜歡跟阿娘睡,是在很小的時候。那時還不懂事,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睡在清輝殿,深更半夜睡不著就跑過來。

阿爹總是臉色陰沉沉瞪著她,最後又很無奈地自己離開,把位置留給她。

後來長大了,就不纏著阿娘了。

此時躺在阿娘懷裏,還是記憶中那抹熟悉的幽香,仿佛間清平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幼年。

皇後也在看著跟前的女兒,這幾年她躺在冰棺裏,模樣沒什麽變化。醒來不過半月,卻瘦了一大圈。

想到女兒在北陸的幾年,皇後就格外心疼。

北陸女子地位低賤,清平又沒了公主的身份,無人寵著,不知道究竟怎麽過來的。清平以前性子驕縱,被她和陛下寵著,頑皮又淘氣,如今卻看上去溫婉了許多,還戒了酒。

作為一個母親,皇後一點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改變。她希望自己的女兒永遠都沒有煩惱,可以肆無忌憚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如現在這般,眼底藏了無限的心事,卻不開口。

皇後撫上她鬢前的碎發,喟嘆一聲:“當初徐正卿若不退婚,你這會兒想必已經成婚生子,這一生該是安安穩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