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尤旋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實在是沒什麽睡意, 又想著這會兒外面的雪不知厚了沒有, 索性穿了衣服下來。

外面守夜的綠袖看見尤旋, 上前行禮:“夫人怎麽出來了?”

尤旋笑笑:“睡不著,出來走走。”她說著自己去了院子。

外面的雪花還在飄著,洋洋灑灑的,地上早覆了厚厚的一層, 尤旋小心翼翼踩上去, 在潔白的地面上落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綠袖見了,想到公爺的囑咐,進去拿了件貂裘出來, 給尤旋披上:“夫人穿太薄了, 外面冷。”

尤旋將裘衣在領口處打了結,又把兜帽戴上,沖她笑笑:“好了,我不冷, 你去吧。”

綠袖輕輕應著, 退下去。

尤旋喜歡雪,她一個人就可以玩上許久。

先是拿了樹枝在地面上寫字作畫,之後覺得冷了,又在雪地裏起舞, 心情很好的樣子,一點都不覺得困倦。

茗兒起夜的時候,隱約瞧見這邊的身影, 湊近了一看,果真是尤旋。

她嚇了一跳,跑著過來:“夫人怎麽不睡呢?”

尤旋看見茗兒,笑著拉住她的手:“茗兒,這帝京的雪比寄州的要大很多,我在這兒近六年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茗兒聽得有點迷糊:“六年?”

尤旋笑意一僵,頓了頓:“是啊,可不就是一連六年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了。”

茗兒是知道尤旋喜歡雪的,當初和離後回到寄州的第一場冬雪,她就高興壞了,跟沒見過似的。以前的主子怕冷,是不愛雪的,不過嫁給秦延生,遭受冷落,再和離,到如今整個人都變了樣兒。

可能,還是以前的打擊太大吧。

“夫人當心自己的身子,別在外面逗留太久。”茗兒關切地提醒著,這幾年每年的雪天夫人都得染上一場風寒,頭疼發熱,甚至要咳上十天半個月才好,盡管這樣也阻擋不了她對雪的喜愛。

知道茗兒關心自己,尤旋笑著安慰她:“我沒事的,你看我今天穿的多厚。”然後扯著自己的貂裘給她看。

茗兒嘆了口氣,再厚也阻擋不了雪夜的寒氣。

晚上本就冷,下雪的晚上,就更不用說了。

這時,尤旋摸了摸肚子,問茗兒:“你餓不餓?”

茗兒一愣,笑了:“夫人餓的話奴婢去弄點吃的。”

尤旋趕緊點頭,這會兒確實好餓。

茗兒離開之後,尤旋繼續在院子裏用樹枝作畫。不過雪花飄得太大,她剛畫好沒多久,就又鋪上一層,她不厭其煩地繼續畫。

茗兒端著吃食進院子時瞧見了,笑道:“夫人,咱們進屋吃點東西吧。”

尤旋扔掉手裏的樹枝,跟茗兒一起進屋。屋子裏暖融融的,綠袖過來脫了她身上的貂裘,掛在旁邊的衣架上。

茗兒將食盒打開,取出裏面的蒸糕,燕餃,還有蟹黃包,擺在尤旋面前的時候,她笑著道:“奴婢本以為夫人這種已經是極愛雪的了,沒想到方才路過書房門口的時候,瞧見幾個更甚的。”

“書房門口?”尤旋不經意隨口問上一句,用筷子夾了塊蒸糕,甜軟松糯,她贊美地點點頭。

“是啊,不像是公府的人,好幾個在書房門口杵著,跟沒見過雪似的,蹲下來抓著雪球兒玩,嘴上還說‘這玩意兒怎麽這麽冰,凍死老子了!’”茗兒學著其中一個人的話,笑吟吟的。

“奴婢還是第一次聽人把雪稱作這玩意兒呢。”

尤旋用筷子夾著一塊燕餃,微滯了一下:“那是一些什麽人?”

茗兒搖搖頭:“奴婢不知道,全都佩著劍,像是侍衛。書房的燈火亮著,應該是他們的主子找公爺談事情吧,那些人就在外面杵著玩雪,很稀奇的樣子。跟咱們大霖的侍衛,一點都不一樣。”

尤旋想到了方才蕭颯過來稟報時,說過的話。

南邊的事,人已經來了。

南邊的事是什麽事,來的人,又是什麽人?

原本尤旋不曾將這話放在心上,但如今聯想這茗兒的描述,書房門口的人怎麽那麽像……

她筷子一抖,燕餃掉落在桌面上。她也顧不得許多,起身便往書房的方向跑。

茗兒猝不及防,等人都離開了她才反應過來去追:“夫人你去哪兒,貂裘還沒披呢!”她說著,自己把貂裘取下來,追了出去。

尤旋跑得快,壓根兒沒聽見茗兒說了什麽,只是心上無比忐忑又激動。

南邊的人,是指的南島嗎?究竟是什麽人來了,居然值得穆庭蔚親自接待?至少身份不簡單。

若真是大越的人,父皇不會過來,那會是皇兄,還是哪位皇叔?

她一路奔向書房,卻並沒有看到茗兒說的那群人,書房的門口,除了站崗的大霖侍衛,一個人也沒有。

人呢?

她壓下心上的狂跳與忐忑,四下逡巡。

門外的蕭颯看見她有些意外,急忙上前行禮:“夫人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