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頁)

元宵話音剛落,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尤旋覺得不對勁,看了眼茗兒。茗兒會意地掀開簾子看了看,又匆忙把簾子放下了:“夫人,是,是咱們的馬車與秦老夫人的轎子遇上了。”

看茗兒那表情,尤旋便猜到了她口中的秦老夫人是誰。

秦延生的母親,原主之前的婆婆,朱氏,如今應該是個四品命婦。

這朱氏原是市井出身,後來投奔鎮國公府,兒子跟著穆庭蔚有了出息,她跟著沾光,得了誥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當初對尤旋這個商女出身的兒媳極不待見。

在她看來,自己比尤旋高貴了不知多少倍。但事實上,她愛顯擺,好面子,身上的市井氣,不知惹多少人背地裏嘲笑。

也就是沾了鎮國公府這門親,無人敢當面得罪她,反而處處討好她,把她誇得天花亂墜,找不著北。

茗兒不大樂意地抱怨:“路這麽寬,咱們也沒全給占了,明明他們稍稍往邊上走一走便能過去,偏要咱們給她讓道走正中間,這也太欺負人了!之前在秦府她就苛待夫人,如今好容易擺脫了,來帝京頭一回出門就碰上她,真是晦氣!”

尤旋還沒說什麽,外面已經吵嚷開了。

“對面的,沒看見你的馬車沖撞了我們老夫人嗎,趕快讓開!”是名小廝的聲音,聽語氣格外囂張。

因為馬車裏的尤旋沒發話,外面馬夫一動不動,又引來對面一聲叱罵:“聾了還是啞巴了,還不快讓開,知道沖撞誥命夫人是什麽罪名嗎?”

外面的馬夫依舊不吱聲,也不讓位置。

那小廝有些沒底氣了,轉而對著轎子裏的朱氏道:“夫人,對面不知是什麽人,不肯讓路,這怎麽辦?”

轎子裏的朱氏此時臉色頗為陰沉,唇角下扯,眉宇之間帶著幾分煩躁。她顴骨突出,鳳眼眯著,臉蛋兒因為發福的原因直往下墜,配著皺起的眉頭,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刻薄。

她旁邊坐著柳從依,聞此掀開簾子往那邊看了一眼,柔聲問朱氏:“夫人,不如咱們從側邊過去吧,免得惹什麽事。”

朱氏一聽臉色就更難看了:“能惹什麽事?管她對面是誰,我兒子是朝中大員,表姐是一品誥命,外甥更是當朝帝師,堂堂鎮國公。在帝京裏,哪個敢不給老身幾分薄面?”

“可是……”柳從依看對面沒有絲毫要讓路的樣子,有點為難,害怕惹出事情來讓秦延生知道,又責怪她沒勸著點朱氏。

朱氏道:“你怕什麽,他們不讓路就繼續喊,喊到他們讓道為止。轎子不許落,看誰僵持得過誰,把事情惹大了,傳到鎮國公耳朵裏,有他的好果子吃!”

柳從依無奈,她在秦家朱氏對她最好,她怎麽也該順著點朱氏的意思。只能掀開簾子對轎夫說:“老夫人吩咐了,不許落轎,等到對方讓路為止。他們不讓,便繼續喊。”

於是小廝繼續朝對面叱罵。

其實這條大街足夠寬敞,朱氏的轎子往一側挪一挪,大家都可以暢通無阻。

然而朱氏愛面子,非要走在路中間,一時間僵持在那兒。

尤旋聽了馬車的稟報,勾了勾唇:“她想僵著?那咱們也不是耗不起,索性就耗著。”

馬車裏空間很大,有吃有喝,尤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怕元宵無聊,笑著拿出一根繩子:“娘親跟你翻花繩好不好呀?”

“好。”元宵笑應著,還挺高興的。

外面小廝罵的口幹舌燥,這邊也沒人應腔,倒顯得他的聲音幹巴巴的,格外刺耳。

不多時,周圍便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聽著對面秦老夫人的隨從潑皮似的叫罵,有的人不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人說轎子裏的秦老夫人囂張,也有人說馬車裏的主人不知是誰,好生膽大。畢竟這秦老夫人仗著與鎮國公府的穆老夫人是表姊妹,京城裏沒幾個人敢得罪的。

尤旋隔著窗子聽著外面的竊竊私語,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陪元宵玩了一會兒,她掀開窗戶的一條縫,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勾唇:“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想繼續耗,咱們可沒那功夫了。”

茗兒困惑地看過來:“夫人的意思是……”

尤旋笑而不語,愜意地喝了口茶。

朱氏是個愛面子的,這會兒即便僵持在這裏,她也不容許自己這邊的人落轎,畢竟在這馬車前面落了轎,她就顯得矮上半截。

隨著日頭漸漸爬上頭頂,擡轎的人開始汗流浹背,兩眼冒金星,再加上轎子裏的老夫人本就體型有些發福,還有個丫頭在裏面,此時大家覺得那轎子仿佛有了千斤重,咬牙強撐著才使得自己勉強站穩腳跟。

這時,其中一個擡轎子的小廝趔趄了下身子,差點兒沒站穩,以至於轎子裏的朱氏隨著轎子的傾斜身體一歪,磕到了腦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