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穆庭蔚根本沒有防備,實打實地挨了尤旋的一個耳光。

記得上一次他被人打, 還是在五年多以前, 越國的南宮別苑裏。

當時他身受重傷剛剛蘇醒, 因為反應不及被越國的清平公主打了一個耳光。

他原本覺得,自己堂堂鎮國公,想必這輩子也就失足那一次了。

不想今日又被打了, 一模一樣的位置,力道似乎也差不多。

穆庭蔚略有些惱, 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尤旋也是這時候才看清楚來人,居然是她剛剛滿腦子想著要如何接近的鎮國公!穆庭蔚!!

尤旋的手哆嗦了一下, 心道:完了, 這下她徹底沒機會接近他了!

不過,他大半夜跑自己房間做什麽?

尤旋還來不及深思, 穆庭蔚向前逼近幾分,她整個人在他強大的氣場下連連後退,然後被逼到了墻角,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墻壁。他那只手, 還緊緊攥著她的手腕, 傳來隱隱的疼痛。

他身形高大,棱角分明的一張臉在淡淡的月光下看起來陰沉沉的,似乎有點兒嚇人。

尤旋如今腸子都悔青了,她剛剛反應那麽快做什麽, 人家只是好心扶了她一下, 早知道她就……不打他了。

不過慶幸的時, 她剛剛打得那一下,沒有在他臉上用毒,否則恩怨就更深了。

“你是這天底下,第二個敢給本公耳光的人。”他語氣冷淡,聽不出情緒,下一刻,他陰陰地說,“不過第一個,已經死了。”

尤旋嚇得身軀一抖,心想上一個倒黴催打了他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現在她該不會步那倒黴鬼的後塵了吧……

尤旋平穩著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公爺夜闖她人寢房,本就非君子所為,民婦剛剛……不過是出於自保,正當防衛。公爺乃一朝帝師,擁兵百萬,如今明明自己有錯在先,卻來怪罪民婦,只怕有損您的身份。”

夜色中,他似乎低笑了一聲:“你倒是跟五年前一樣伶牙俐齒。”

五年前?

她什麽時候伶牙俐齒了?

總不至於,他已經知道她就是清平了吧?

尤旋嚇得一顆嗓子都跟著提了起來,臉上強自笑著:“我與公爺,認識嗎?”

穆庭蔚垂眸望著她,給她一點提示:“五年前,安華寺山下的客棧。”

看她瞪大了眼珠子,他又多補充一句:“一只繡著歪梨的極醜的錢袋兒,還有一場……露水情緣?”

尤旋:!!!!!

人家已經提示的這麽清楚了,尤旋如果說自己還聽不懂,那未免也太假了。

原來她那晚上不小心輕薄了的人,是堂堂鎮國公啊!

不過,他怎麽知道那個錢袋兒就是她的呢?還大晚上跑來找她算賬?

——對了,今日在江府,元宵似乎給了他一只荷包。

她的那個繡工吧,辨識度似乎還真是有點……高。

尤旋看著他,臉上訕訕地堆著幾乎快要哭了的笑。

當年被她欺負的人現在突然跑過來算賬,而且權大勢大,她要該怎麽應對?

這人也真夠倒黴的,當初她是清平的時候兩人就差點兒洞房花燭了。如今她跑到大霖來,換了個軀體,最後還是把他給睡了。

天意呢,還是天意呢……

天可憐見的,她也不是那等色膽包天,隨意欺負人的登徒子。那天晚上,當真只是一場意外。

不過任由她怎麽想,也絕對沒想到,元宵居然是他的兒子。

難怪長得這麽俊俏!

她這麽想著的時候,穆庭蔚又問了一句,神情認真幾分:“元宵,是那晚生下的?”

尤旋垂首,算是默認了。

穆庭蔚看著眼前的女子,突然覺得她也挺不容易的。當初嫁給秦延生,被冷落一年,後來又在客棧裏與他出了那樣的事,一個人默默承受委屈,把孩子生下來,而且還把元宵教育的那樣好。

而且從某種方面來想,她當年幫他解了毒,也算是他的恩人了。

穆庭蔚沒來由的,突然生出一些憐憫之心。

他頓了須臾,淡聲問她:“五年前那晚之後,你拿錢來堵我的口,費盡心思想要將這事瞞下去。可是,對秦延生不能忘情?”

尤旋聽得微微一愣,隨即笑了:“公爺為何有此一問,我既然下定決心與他和離,又為何要藕斷絲連?我尤旋,生來便不是那樣糾結的性子。”

穆庭蔚擰著的眉心疏散開來:“如此便是最好的。既然你為我穆家誕下子嗣,我自當對你負責,給你名分。元宵,也是要認祖歸宗的。”

尤旋訝然地擡頭:“負責?認祖歸宗?”

穆庭蔚態度倒是平靜:“你若覺得我今晚這麽說過於草率,擇吉日請媒人上門下聘,也無不可。”

尤旋沒想到這人倒是個有擔當的,居然想娶她,甚至不嫌棄她和離過的身份。

可是,她還沒想過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