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頁)

許沁抓他手又抓不下來,被他混沌往外扯,腳步淩亂竟再次踩到那只鞋,許沁又是一腳踢過去,那只運動鞋滾開好遠,停在了他主人腳下。

宋焰走下長廊站定,垂眸看一眼腳邊的鞋子,目光上移,冷淡看向院中各人。

舅媽推推舅舅,拉他進屋去了。

許沁掙開肖亦驍,挑釁地看著宋焰。

宋焰走下院子,只字不語,跟她擦肩而過。

許沁:“你站住。”

宋焰停下。

許沁回頭:“你晚上去哪兒了?”

宋焰雙唇緊抿,早憋了一肚子火。他肯出去見詹小嬈無非是想當面警告她別再騷擾,卻意外得知電話號碼是許沁分享的。呵,她究竟把他當什麽?

得,回來倒好,又撞見她在耍脾氣,她是哪裏來的底氣大半夜上他家裏鬧?

宋焰雙手插在夾克兜裏,回頭睨她:“跟女人出去了,你認識,叫什麽來著,嗯——”他低下頭,手指點著額頭略一回想,“姓詹,叫,小嬈?”

許沁被他這語氣刺激得眼中恨意躍然,突然沖上去狠狠推了他一把。

宋焰後退兩三步,站定了看她,臉色驟變,眼底嘲諷與鄙夷盡有:“許沁,你有點兒品。你他媽有什麽資格在這兒跟我鬧?”

許沁胸腔起伏,渾身直抖,狠狠盯著他,卻憋不出一句話。她說不出,她明明有很多話,卻說不出。

她也想有詹小嬈那樣會說話的眼睛,讓人可以一眼看出快樂悲傷,可偏偏她就是沒有。

她的眼睛永遠和她的人一樣沉默,壓抑,把她自己都快逼瘋了。

肖亦驍臉色鐵青,不由分說拉上許沁:“走。——跟這種人講什麽?也看他配不配得上你。”

宋焰冷冷看他一眼,再轉向許沁,眼寒如冰。

許沁不肯走,猛地把肖亦驍掙開。她擡起下巴,直視宋焰,說:

“對。你配不上我,你就是配不上我。”

宋焰無聲看她半刻,最終,竟笑了一笑,已經無所謂了的樣子,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許沁一瞬便覺得心疼得快要粉碎掉了。

“因為——”她站在深夜的風霜裏,望著他的背影,嘴角扯起一絲慘淡的弧度,“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多。”

宋焰腳步驟然停住,一時竟不能相信。

“我不善交際,不喜歡結交朋友,金融,律師,管理,好多職業,都不適合我。只有醫生,學好專業就行了。而且永遠不會失業,能養活自己。”許沁淚水緩緩彌漫上眼眶,心痛得喘不過氣了。她顫顫地吸一口氣擡頭望天,醉酒的身子晃了一晃又站穩,

“我回了國,改了姓,我從家裏搬出來,我在計劃,一點一點,不再用家裏給的東西了。我在想,怎樣,才能讓爸爸媽媽不生氣,不反對,不要不認我這個女兒。會不會努力工作,快快升職成為一流的,著名的外科大夫,就能讓他們在別的方面感覺驕傲自豪一點,就能縱容我一點。”

她輕輕地,斷斷續續地說完這一切,停了下來。

宋焰回過身來,看見夜色靜寂,淚水一行一行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

她隔著淚霧看向他,眼裏再度浮現出刻骨的怨恨,

“可你呢?你做過什麽?——宋焰,我問你,你為喜歡我做過什麽?!——是,我不停想靠近,又不停在猶豫。我反反復復,我貪心計較,我遲疑軟弱,我看不到希望,我害怕,那是因為——”她張了張口要說什麽,淚珠先滾滾而落,她強迫自己咬緊牙,終於壓低聲音,一字一句,撕開她最難以釋懷的傷,“你從來沒有為我們倆在一起做過哪怕一丁點兒的努力。從來沒有。”

宋焰喉中一陣苦澀,臉幾乎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許沁,我——”嗓子裏苦痛難擋,像壓著千鈞的重石。能說什麽,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麽。

失敗是借口,狼狽是現實。

他做過的一切,如今說出來,不過是一場笑話與諷刺。

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講訴他可憐而無能的過往,以此乞求她的體諒?

更或,告訴她把他推入如今境地的是她最信賴而不可分離的至親?

他還沒有頹敗到那種地步。

他終究只能選擇了沉默。

她等著,期許漸漸變成失望:“我說對了,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宋焰盯著她,無言以對。人生最落魄莫過於此,胸中分明有千言萬語,可到底無一句能講。

許沁呆望著他,像是得到證實,頃刻間,人便淚如雨下:“你不喜歡我吧?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不然你不會一點兒嘗試都沒有。你甚至從來沒想過靠近我!”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瘋了般流淌,她嗚咽,悲泣,控訴,

“你只會站在原地,等著我去找你。哪怕看見我摔倒你也不會過來拉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