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4頁)

這邊都是老街坊老鄰居,一個個地招呼問好,宋焰一一應答,許沁瞥他一眼,見他笑容爽朗,眼睛彎彎,像太陽一樣好看。

她才想起,上一次看見他這樣的笑容,是好多年前了。

而此刻的笑容也不是給她的。

老板娘還在閑話家常:“小宋啊,我們家腌了醬魚幹,叫翟淼放學了去家裏拿啊。”

宋焰:“謝謝張嬸。”

老板娘笑眯眯的:“甭客氣——”眼睛瞥見他身旁,瞅了又瞅,“喲,這是孟沁吧?”

許沁答:“許沁,姓許。”

“哦哦。”旁人並不在乎,也不掛心,倒是更好奇這大清早的兩人怎麽一起出來。但嘴上都沒多的話語,忙著開張去了。

那年他們也在五芳街上進進出出,他摟著她的肩膀,或拉著她的手。不似現在,隔著距離,路人匆忙地從兩人間穿過,也不會察覺這兩人是一起的。

誰也沒有說話,不知是否有人憶起那年的時光。街還是那條街,人還是那群人。當年還緊緊依靠在一起的孩子,現在各自無聲前行。

連宋焰也變得格外沉默。

走到早餐鋪停下來,宋焰回頭問許沁:“吃什麽?”

許沁說:“豆腐腦,紅油面。”是這家的特色,以前他和她常吃。

宋焰短暫地停了一秒,像是放空了一瞬,才回神對老板說:“各要兩碗,再加一籠燒麥。”

轉身要進門,許沁說:“還要麻團,油條,豆漿。”

宋焰頓了一下,側眸看她一眼,有些懷疑她的食量,但什麽也沒說,回頭再看老板:“麻團和油條豆漿。”

店內分外簡陋,墻壁地板都是木制的,時有油汙,不甚幹凈。天花板很矮,比宋焰高不了多少。

兩人剛坐下,店員就端上兩碗豆腐腦,上邊澆了黃花菜鹵汁,厚厚的一層。

當年宋焰第一次帶許沁來這兒吃豆腐腦時,許沁瞪大眼睛:“這稠稠的東西是什麽呀?豆腐腦要放糖的,這怎麽吃?”

宋焰則挑眉:“豆腐腦放糖?腦子有病吧。”

兩人就豆腐腦是甜是鹹爭辯了一個星期,可後來許沁也接受了鹹味的豆腐腦,鹹的甜的,各有滋味。

……

宋焰沒有多的話,埋頭飛速地吃完豆腐腦,許沁碗裏還有大半。紅油面也上桌了。

印花碗,掉漆的木筷子,碗邊還有磕破的缺口。一大碗細細的面條,潑上紅彤彤的油,看著就讓人有食欲,聞著也香。

宋焰拿起筷子便吃起來,許沁也夾起面條吃一口,吃著吃著,忽然說:“很奇怪。”

宋焰有些心不在焉,應付地問:“怎麽?”

“味道沒有變。”許沁說,“很多店做久了,生意好了,味道和質量就下降。但這家沒有。還和以前一樣好吃。”

宋焰沒接話,大口吃面,自進了店他話就格外少。倒是一旁忙得陀螺轉的店員聽到她的話,接話道:“都是街坊鄰裏的,哪能坑人呐?”

正在吃早餐的客人搭腔:“我們五芳街的人實在。做生意做人都憑良心。”

店裏的人閑聊起來。

宋焰迅速吃完面,幾大口嚼了燒麥,擦擦嘴了,看許沁,她面前還有半碗豆腐腦,半碗紅油面,一個麻團,一份油條豆漿。

她那紅油面吃到一半,又往面裏加一勺辣椒。

宋焰看著那火紅的辣椒被她攪拌一下,融進面條和湯裏。

多年前,她就坐在這個位置,舀起一勺辣椒油放進碗裏。

他咂舌:“這麽多?”

她還嫌不夠呢,拿筷子揀起一大塊辣椒,嘗了嘗:“真香。”

她吃了一口又一口——孟家人都不吃辣,和他在一起才能釋放天性。

他看得肉跳,不屑地哧一聲。

她又揀起一大塊,遞到他跟前:“你試試,真的很好吃。”

宋焰搖頭:“我有病嗎,自虐。”

許沁說:“你吃了我就親你一口。”

宋焰二話不說,把那口辣椒吞了下去。

神思一晃,當年的丫頭就變成了現在的姑娘,面前的桌椅似乎都沒變,只是舊了些。屁股下坐的椅子也松松的,搖搖欲墜。

許沁還在不緊不慢地吃面,一縷頭發從肩膀上滑下來,她擡手捋一下,別到耳朵後邊,粉白.粉白的小耳朵側對著他這面。

宋焰冷定寂寂地看著。

那頭發跟故意搗亂似的,一小捋剛撥上去,一大捋又落下來,許沁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雙手把長發攏在腦袋後,拿皮筋束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線條修長,機理細膩。

宋焰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嘴唇,她倒自若地拿起筷子繼續吃面,依然不急不緩。

“少磨蹭。”宋焰終於不耐煩,催促。

許沁於是夾起一大筷子面條送進嘴裏,塞得臉頰鼓鼓的,嘟成一團,小小紅紅的嘴唇也努著。

宋焰不經意就皺起眉,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半晌後驟然舒展開,眼睛看向別處,唇角勾了一下,有些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