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6頁)

等周勵追上張抗抗,張抗抗見周勵來了,便說:“你怎麽來了。”

“我跟你去。”

張抗抗就笑了,“你知道我要去哪裏就跟著我去。”

周勵看張抗抗一眼,道:“不管你去哪裏,我都跟著去。”

張抗抗沒有和周勵把聽來的話說了,只是說去有事需要確定,就和周勵往東邊走。

兩人走到第七公社時天都黑了,張抗抗找人打聽了一下,就知道那理發店的位置。

張抗抗走過去,遠遠的站著往裏看。

這天色已經黑了,那家大門還敞著,不時有人從裏面出來。

顯而易見,那些顧客就是這麽被搶走的。

張抗抗看著那理發店,氣的攥緊了拳頭。

張抗抗歡迎競爭,可恨死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上次他們雇人來砸場子,見沒成功,這次竟開始到處編排她的話。

張抗抗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立刻沖了進去。

周勵在後面跟著,問張抗抗:“到底怎麽了?”

張抗抗一口氣沖了進去,走到院子裏,就看見那個跛腳的女人正給最後一個客人解圍布。

張抗抗冷眼看著那女人。

女人明顯認得張抗抗,見張抗抗來了,立刻叫道:“你,你怎麽來了!”

張抗抗走到那剃頭挑子前,隨手拿一把剃頭匠用的刀子,問:“你認識我?”

那女人立刻改了口:“我,我怎麽會認識你!”

張抗抗心下已經了然。

剃頭匠聞聲從屋裏走出來,他之前被打一頓,打的很嚴重,直到現在都是架著拐杖。

剃頭匠一出來,很明顯也認得張抗抗,手指抖動著,指著張抗抗說:“你,你……”

張抗抗手裏拿著刀子,虛晃了幾下,說:“我怎麽了?我來剪頭發,怎麽不歡迎?”

那老婆子已經給最後一個客人收拾好了,把圍布一收,硬生生道:“我們今天不理發了,太晚了。這是最後一個。”

張抗抗說:“這送上門的生意還不要呢,你們今天不剪可以,那我明天還來。明天我第一個來,你們要找什麽理由?第一個來的,不給剪?那我就第二個來。”

“你,你這不是砸場子來了?”那剃頭匠喊道。

“你也知道是砸場子?”張抗抗看他一眼,說:“之前有人砸過我的,我覺得怎麽著也得回砸一次吧。這叫禮尚往來。”

張抗抗看著那女人又說:“你們開理發店,我也開理發店,咱們真刀真槍的比試,別整天搞點子下三濫的手段。某些人但凡手上老實,也不至於被打成這樣,你們說是不是?”

剃頭匠聽著,就想揮動自己的拐杖,照著張抗抗的腦袋就砸下去,可他看一眼張抗抗身邊的周勵,又慫了。

張抗抗走到女人身邊,猝不及防的拿手摸了女人手背一下,那女人立刻把手撤了回去,驚恐的看著張抗抗。

張抗抗笑道:“壞了,你也被傳染了。”

張抗抗湊到女人身邊小聲道:“回去我就可以告訴所有人了,說你被我傳染了爛病。”

張抗抗說完,笑著看著女人,拍拍手站直了身子,道:“行了,該傳染的我也傳染完了,該回去了。”

張抗抗看著女人的那張臉,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便更肯定,那流言就是從他們這裏傳出去的。

張抗抗和周勵走出了剃頭匠家,周勵追上張抗抗問:“到底怎麽回事?”

張抗抗看他一眼:“他們背後搗鬼。算了,不說了,沒什麽意思。”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秋天的涼風習習,吹在兩個人的身上。

張抗抗第一次感覺到了自由。這是她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一個人出來,在這無邊的黑夜裏,自由的隨心邁步。

迎著秋夜的風,張抗抗覺得舒坦極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責任,所有的包袱,第一次放空自己,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

周勵走在張抗抗身邊,看著她在黑夜裏伸展開手臂,又閉上眼睛,邁著大步往前走。

“真好。”張抗抗突然說。

周勵在一旁緊緊盯著路,生怕她這麽閉著眼睛往前走,一下子掉進坑裏。可沒想到張抗抗突然張嘴講話,便問:“你說什麽?”

張抗抗轉頭看向周勵,又說了一遍:“真好。”

周勵看著她的笑臉,也被傳染了一般,跟著勾了勾嘴角,說:“是啊,真好。”

兩個人並排往前走,誰也不再打破這份安靜和沉默,享受完全屬於自己的秋夜和微風。

快走到打漁張的時候,張抗抗突然問周勵:“你為什麽不報名?”

周勵沒想到張抗抗會問他這個問題,笑了笑說:“不想報。”

“那你不想從打漁張出去?”張抗抗問。

周勵誠實道:“以前或許想過,可現在完全不想了。”

張抗抗猛地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