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4頁)

紅菱和綠蘿哪裏知道這些事,她們不過就是個小丫鬟,沒見過世面,心下還是覺得姑娘被侯爺欺負慘了,有點憤憤不平。

易姑姑打發她們去做事,自己跟青峰說:“侯爺要回西北了,不知她可有提過,要怎麽安置我們姨娘?”

這可問倒青峰了。

“怎麽安置?難道沈姨娘在侯府過得不好嗎?”他反問道。

易姑姑嘆了聲:“你是侯爺的親信,不怕跟你說句實話。不是過得不好,而是身份太卑微。上回在壽康居被打的事,姑娘面上看著沒什麽,像那件事過去了,可心裏一直有疙瘩。如今有侯爺一心護著,老夫人那邊不敢怎樣。但侯爺一旦離開,我們姑娘還不就是案板上的魚肉嗎?”

青峰細細琢磨,是這麽個道理。古來貌美得寵的小妾,一般都不怎麽受主母和老夫人待見,下場慘的占多數。

可能怎麽辦呢?總不能讓侯爺帶著她去西北吧

青峰就這樣跟易姑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裴延從內室出來。他像頭吃飽喝足了的雄獅,精神奕奕,走路生風。

“侯爺。”青峰見禮。他松了口氣,幸好侯爺還沒到因私廢公的地步。

裴延對著他打了幾個手勢,他轉身對易姑姑說道:“侯爺說沈姨娘睡熟了,讓她好好休息,別進去打擾。”

易姑姑低頭應是,裴延便帶著青峰走了。

以前易姑姑以為裴延是性子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但今日看到劉知源進府,又見他用手勢跟青峰交流,才知道他恐怕不良於言。但主家的事,下人最忌諱多嘴,她只當做不知道。

*

沈瀠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現在已經很少夢到以前的事情,但這個夢卻真實地重現了裴章登基那一年的事情。那時候登基大典剛結束不久,她入住長信宮,還不習慣一個人。明德宮就在長信宮的前面,雖然有些距離,但還不算遙不可及。

夜裏,她下床穿好衣裳,偷偷地出了宮門。

皇城大內,空曠無人,一條陰森森的路指向前面燈火煌煌的明德宮。沈瀠有些怕,但因為心裏的期待,還是裹緊外裳,步下了白玉石階。彼時她以為自己是獨自一人,其實玉屏一直跟在她身後。因為玉屏得過裴章的命令,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所以她的一舉一動,裴章都知道。

那夜明德宮的守衛有些松懈,她從後面繞過去,並沒有內侍看守。橫排窗從下面開了道縫,她蹲下來,往裏面看,看到不少人。

父親,永王,定王還有大內官都在。大內官以前是宮裏的內侍,在皇帝身邊伺候的。裴章登基之後,一躍成為了大內總管。

永王和定王被五花大綁地押在地上,頭發披散,衣衫襤褸,押他們的那個人十分精瘦,目光露著狠厲,就像一匹頭狼。沈瀠後來才知道,那就是徐器,她只見過這個人一兩面,早忘記了他的長相,但那道目光,卻一直沒有忘記。

大內官說道:“你二人可知皇上為何要讓你們回來?”

“裴章,要殺要剮隨便,休得再折辱我等!”永王叫囂道。

他跟定王之前鬥得兩敗俱傷,但畢竟是先帝最喜歡的兩個兒子,不忍殺了,只判流放。裴章這是把兩人從流放地押到京裏來了,神不知鬼不覺。

定王和永王鬥了許多年,難得同仇敵愾:“沒錯!你要我們俯首稱臣,想都別想!一刀來個痛快。”

裴章坐在寶座上,手中拿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

“皇兄的記性不太好,朕便提醒你們一下。弘治年間,三皇兄執掌禮部,除夕進宮參加大宴,朕和皇後的飯食都是冷的。皇後食了不適,高燒數日不退,府裏請禦醫不至,朕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麽沒了。”

永王身子一定,仰頭看著裴章:“此事我當時不知情……”

裴章沒理他,又看向定王:“至於五皇兄,那時掌管宮中禁衛,將王府請禦醫的下人攔在宮門外,還打了個半死。”

定王脾氣硬一點,昂起下巴道:“我就是要報復你,怎麽著?沈氏本是我先求娶的,安國公卻把她許配給你。美其名曰不願意卷入九王奪嫡之爭,實則暗度陳倉!你裝作膽小怯弱,屢屢退讓,讓我們放松警惕,彼此爭鬥,最後坐收漁翁之利!怎麽,現在你要為當年的事找我們算賬嗎?告訴你,我不怕死!”

裴章幽幽地笑了笑。他以前在王府常笑,只不過那笑容清朗,看得人心裏亮堂。這個笑容卻含著太多東西,甚至能從他的眼裏讀到冰冷的殺意。至尊帝王,生殺予奪,都在他一念之間。

沈瀠打了個寒顫,這樣的裴章太陌生了。

徐器將定王的頭按在地面上,他的臉整個被壓得變了形,口水直流,硬是忍著不喊出一聲。昔日威風凜凜的王,如今淪為階下囚,同樣沒有尊嚴,比當初韜光養晦的裴章慘上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