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大夫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察言觀色,老夫人並無任何不妥之處。但若照實說出來,只怕要落個庸醫的名頭。他摸了摸胡子,扭頭對魏令宜說道:“老夫人這是心病,近來可有什麽讓她煩心郁結之事?”

魏令宜微愣,立刻就想到了裴延納妾一事。早前,裴延因為坑殺戰俘,被天子急召回京。但除了那日到慈恩寺上香之外,他一直住在京郊的別院裏,不再露面。婆母想他回來,又拉不下面子,就用納妾的事逼他。母子倆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想來這便是病的由頭。

“我們出去說。”魏令宜低聲道。

大夫跟著她走到了屋外,魏令宜面帶微笑,無奈地說道:“其實母親沒有病,對嗎?”

大夫蹙了蹙眉,點頭道:“夫人,恕我直言,老夫人的脈象並沒有大問題。但我聽府中的下人說,她不肯進食,長此以往,對身體十分不利。若想她長壽,她有何求,你們還是盡量滿足的好。”

魏令宜嘆了口氣,付了大夫豐厚的診金,又命身邊的大丫鬟春玉送他出府。

壽康居的院中,梅花開得正好,白得像雪一般。因為嘉惠後沈氏愛梅,所以早前京中的貴婦人競相效仿,幾乎家家種植梅花。後來莊妃徐氏得寵,徐氏喜歡的牡丹花又盛行起來。

魏令宜望著梅花,沉吟半晌,重新回到屋裏,坐在王氏的身邊。

王氏依舊呻.吟不止,眼睛微眯:“沈家那邊回話了嗎?”

魏令宜說道:“母親,沈家的二姑娘定了親,他們應該會送三姑娘過來。只不過侯爺尚未娶妻,這沈家姑娘入府後該如何……”

王氏猛地睜開眼睛:“一個破落戶罷了,裴延對他們有恩,讓她做妾已經是擡舉!至於入府之後,由你管教就是了。裴延呢?”

魏令宜嘆了口氣:“侯爺還在別院。大夫說您身體虛弱,不能不吃東西。我讓廚房弄些好入口的粥……”

王氏像是沒聽見,背過身去,又呻.吟起來。

“這樣吧,我去一趟別院,試試勸侯爺回府。”

王氏一聽,立刻轉過來:“你此話當真?你願意親自去請他回來?”

要說如今侯府上下,誰在裴延心裏還有點分量,恐怕也只有魏令宜了。

魏令宜點了點頭,王氏這才心滿意足地說道:“那好,他回來,我就吃東西。”

沒過多久,魏令宜加了件月白色的折枝紋披風,便出了門。她扶著春玉坐上馬車,剛坐好,春玉就忍不住說道:“夫人,侯爺不肯回府,想必是不想跟著老夫人瞎折騰。他們母子倆鬥氣,憑什麽讓您夾在中間難做。”

魏令宜看向窗外,眉頭微皺。自從丈夫和公公去世之後,婆母精神受到重創,常年臥床,行事作風又如同孩子,毫無章法可言。而裴延的性子,偏偏不願受任何管束。連天子他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王氏。

自己這一去,多半是無功而返。

說起來,當年王氏生裴延時,十分艱難,一腳邁進了鬼門關。那之後她就對這個孩子心存芥蒂,還請了個頗有道行的道士來家中批命格。道士說裴延命中帶煞,會禍及家人,王氏便把他送去了鄉下,許多年不聞不問。

倒是裴延的父兄每年都會偷偷去鄉下看他幾次,但為了不刺激王氏,一直也沒把他接回府中。

直到侯府出事,裴延作為僅剩的嫡子,才被接回來。家中橫遭巨變,王氏變得喜怒無常,裴延與她本就沒多少母子情分,不久就離家自己去投了軍。

他出生於顯赫之家,卻沒享過一天的富貴。這幾年刀頭舔血地過來,才掙下如今的家業和爵位,著實不易。

“姑且試試吧。”魏令宜嘆氣道,“但願他肯聽我的勸。”

春玉抿了抿嘴,忍不住說道:“侯爺的性子,哪裏能聽得進勸?奴婢是替您委屈!當年因為裴家的事,您跟家裏鬧翻,老爺至今都不肯認您。眼見著侯爺封爵,也拿回了祖宅,還以為日子會好過一點。誰知道老夫人又鬧出這麽一件事……您可得多為自己和安哥兒做打算,千萬別……”

魏令宜嚴厲地看了春玉一眼,目光中暗含警告之意。春玉低下頭,知道自己說多了,乖乖地閉了嘴。

魏令宜知道春玉忠心,但有些事,只能放在心裏,絕不能隨便議論。這次裴延坑殺戰俘,被皇帝召回京,扣著數月都沒有動靜,前途難料。她曾暗中托兄長打聽宮中消息,但什麽都打聽不出來。

這種時候,婆母還不分青紅皂白地胡鬧,真讓人頭疼。

雖然裴延多年來戍邊有功,但聖意難測,就連曾經與皇上患難與共的嘉惠後,最終都落得個棄婦的下場。魏令宜實在想不明白,那沈氏出身名門,少時就才冠京城,還與天子是少年夫妻。除了容貌,哪點不比莊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