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驅逐

周福海去問了一圈,聽到的東西令他膽戰心驚。

可他又不能欺上瞞下,只得把所聽之事一五一十告訴了皇帝。

景玨眼色沉沉如墨,他指尖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道:“源頭出自哪兒?”

周福海低頭,說:“傳得有些廣,想要查明謠言源頭,還需些時間。”

“一天。”他比出一根手指,聲音中似有山雨欲來之勢。

“幾個時辰即可,奴才已經吩咐了小的們四處去打聽,下午之前就能得出個答案。”

景玨把奏折翻開,拿著朱筆開始批閱。

“你說,琛兒到底得罪誰了?”他雖沒有時時關注後宮動態,但大致的情況還是了解的。比起珍妃,琛兒算得上是極其低調的吧?從沒仗勢欺壓過低位嬪妃,甚至還屢次對清暑殿那位低賤之人出手相助。

這樣的心腸,怎麽還有這麽多人對她不滿?

周福海說:“皇上,有時不需真的犯錯,匹夫懷璧就是罪過。”

是啊,懷璧其罪,他的寵愛就是她們攻擊她的理由。

那又如何?他是真龍天子,喜歡誰就要把誰捧到天上。誰敢擋他的路,欺他的人,他就一個一個收拾幹凈。

*

琛妃對宮人很寬厚,掌宮以來沒有責罰過任何一個奴才。

而她下達的第一道嚴令,竟是…

“桃月,把她衣服扒了。”少女眼皮一掀,右手托著腮,涼聲道。

太監都被她遣了出去守門,屋裏全是女眷,下起狠手來也沒什麽顧忌。

桃月上前鉗住女子,將她雙手向後鎖住,伸手就要扯開她的腰帶。

“放開我…放開我啊…”琴芝驚惶大叫,拼命掙紮想要脫離束縛,可桃月也是浣衣局下過苦力的人,力氣本就比尋常宮女大。她微微用力,捏得琴芝慘叫不已。

徐碧琛無奈,望向身側的宮女。

“彤雲,大喊大叫驚擾主子,該當何罪?”

彤雲沒任何感情地說:“打三十大板,丟去刷馬桶。”

行刑的人要是狠心打,十板子就能把一個弱女子打暈過去,更何況是三十大板。恐怕打完,人也就沒了,哪還有命去刷什麽馬桶。

就算好運活了下來,讓女子去處理那些腌臜物,也是極大的羞辱,還不如被當場打死。

琴芝眼淚婆娑,跪在地上,好不淒慘。

“主子…奴婢做錯什麽了?您告訴奴婢,奴婢一定改。”她哀聲喊著,一臉戚容。

徐碧琛憐憫道:“桃月,你下手輕著點兒,難道不知琴芝身上有傷嗎?”

桃月認錯,說:“奴婢曉得了。”

琴芝眼中燃起一點光亮,好像馬上就能得救一樣。

琛妃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鐲,溫聲細語:“好琴芝,你一向忠心,聽說你受傷了,本宮很擔心,你快掀開袖子讓本宮瞧瞧,我也好替你作主,把欺負你的人千刀萬剮。”

琴芝喏喏道:“謝娘娘好意…妾…妾沒有事。”

她‘唉’了聲,道:“看來是本宮平時做得不夠好,近身丫鬟都不信任我會幫她報仇。”徐碧琛托起她的下巴,向她湊近幾分,一雙翦水秋瞳盡是溫柔色彩,“琴芝莫非是怕本宮應付不了賊人?你不用擔心,本宮好歹也是一宮主位,實在不行,本宮替你面聖向皇上告狀,他念在你忠心為主的份上,定會幫你嚴懲賊人的。”

女子已然淚水滿面,發絲淩亂,不復柔美。

“奴婢…奴婢…”她不知要說些什麽,只能張著嘴喃喃低語。

徐碧琛寬心地笑了笑,道:“既然琴芝不便說出真相,就讓本宮做個多管閑事的人吧。”她瞥了眼桃月,說,“桃月,你替她把袖子掀起來,讓本宮可以好好地把它看仔細。”

桃月遵命,牽住袖口往上一扯,露出女子半邊雪臂。

上面青紫痕跡像蛇一樣扭曲,蔓延至手臂上側。多處針孔密密麻麻地布在手上,觸目驚心。

徐碧琛倒吸一口涼氣,心痛至極:“是誰?誰敢這樣狠心對你,你是本宮身邊的大宮女,折磨你便是置本宮的顏面於不顧。你且說說,本宮定為你把那人揪出來,抽皮拔筋,讓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不知為何,琴芝瑟瑟發抖,說不出話,只是一味低啜。

“沒有人欺負奴婢…”她聲音漸弱。

“哦?難道這些傷口會自己突然長出來?”徐碧琛歪頭作不解狀,“本宮知識淺薄,對這等奇事卻是沒有聽過的,琴芝你可是病了?但本宮也並不曉得世上還有這樣的怪病,前些日子還活蹦亂跳,一夜之間就遍體鱗傷了。看來是大病,需要本宮為你找尋天下名醫,一探病因嗎?”

琴芝忍不住痛哭:“娘娘,奴婢錯了,您饒了奴婢這條賤命吧。”

她肯定知道了,她全部都知道了!

徐碧琛為她擦拭眼淚,疼惜地說:“你瞧你,渾身是傷,還哭什麽呢?哭多傷身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能繼續伺候本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