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系統
是夜,宮內外俱靜。
人的聽覺在寂靜之中總會格外敏銳,窗外颯颯的風聲怎麽聽怎麽刺耳,徐碧琛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她一把扯過被子蒙住頭,忍不住回想起下午的事。
季寶兒絕非她表現出來的這樣清高孤絕,真正傲視俗事的人,怎麽會因為一些身外之物而面露不悅?
一開始察覺到寶貴人的艷羨情緒,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人非聖賢,有陰暗面不是很正常?每時每刻保持同一個聖潔模樣才奇怪。但是,那番博弈中季寶兒暴露的陰桀,遠遠超出了‘陰暗面’的界限。
她目光陰冷似蛇,沉郁、森然,甚至有殺意奔騰。
哪個清冷美人會表現出這樣醜陋的心思?
徐碧琛閉上眼,細細品味季寶兒那一瞬的神情。
真夠毒的…
就是不知她的惡意到底因何而生。她倆不僅無仇無怨,徐碧琛還從珍妃手底下救過她,不說有大恩,總不至於拔刀相向吧?
若說是貪圖榮華,嫉妒她錦衣玉食,倒也說得通…可對方畢竟曾經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眼皮子真的這麽淺嗎?因為一些珍饈玉飾而產生這麽大的敵意,未免太過膚淺了吧。
不過這個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從一國帝姬淪為敵人玩物,從眾星拱月變成一灘爛泥,如此大的反差,會對一個年紀尚輕的女子造成巨大沖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最後還有一種情況…
少女發出一聲短促地笑,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
期望不要如她所想,否則,亡國帝姬愛上殺父仇人,可就太具有悲劇色彩了。
*
季寶兒心緒難平。
她捂著胸口坐起,下床支起窗,頓時清風拂面,精神振作。
透過窗間縫隙,銀輝灑進來,將她半個身子籠罩到月色之中。
臨京的月色,和北梁相差無幾,一樣皎潔明亮,連風中夾雜的泥土味道都如出一轍。然而這裏終歸不是她的故鄉。
已經三年了…
女子素眉冷眼望著窗外,樹影搖晃,這一地亂晃的影子,和那晚大肆屠殺的燕軍何其相似。
她記得,那身著鐵甲的燕兵,提著一柄大刀,揮刀落下,呲——
鮮血噴湧,濺得滿墻都是。
父皇的頭顱沾著血腥,在地上滾啊滾,滾啊滾,一路滾到了她腳邊。
早知燕軍有虎狼之師的名號,所向披靡,戰力非凡。但真當戰火燃到了自家門口,她才切身體會到何謂恐怖。
在燕廷裏地獄般的三年,已經把她的恐懼消磨殆盡。
死,有何可懼?
活著,像狗一樣活著,才是最可怕的。
可是,能待在他身邊的話,做狗,又有什麽關系?
子非狗,安知狗非樂?
季寶兒的眸中竄起一道火苗,忽明忽滅。那日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她只是擡頭看了眼座上之人,誰知一眼萬年,從此執念橫生。
她愛上了景玨,毫無道理地傾心。
夜益深,月已高,夜色深沉。
女子轉身回到床邊,從枕下取出一個錦盒。
她細細摩挲盒子表面,感受著指下花紋走向,遲疑幾息,手指微動,打開了暗扣。盒子應聲開啟,盒身很淺,裏面鋪著一層柔白細絹,絹上悄然躺著一枚玉鐲。
看著鐲子,季寶兒思緒萬千,一抹哀愁爬上臉。
這是她及笄禮上,父皇所贈。他曾說,要在她嫁人的時候親手為她戴上,然而,永遠沒有這天了。
“雲凰雖沒能嫁作人婦,但如今也算有了夫婿,望您泉下有知能夠安息。”
只是這個夫婿同時也是殺父仇人。
季寶兒眼神冷卻,面無表情地把鐲子戴進左手。
鐲身與左腕肌膚相觸之時,玉鐲忽的迸出瑩瑩綠光,季寶兒還沒來得及驚訝,身子像被什麽吸住一樣,瞬間消失在原地。
一陣眩暈。
“成功捕捉宿主精神力。”
“完成與宿主精神融合。”
“部分功能激活。”
“叮——歡迎宿主來到森羅萬象,我是您的系統指引者。”幼童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季寶兒頭疼欲裂,艱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雪茫之中。周圍是鋪天蓋地的雪,一望無垠,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這片雪域,再無其他。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怪誕,她感到有些害怕,故作鎮定道:“你是何方精怪?”
幼童:“我不是精怪,我是系統指引者。”
“系統?”
幼童已經綁定過好幾個古人,熟門熟路地解釋說:“您可以理解為這個世界裏的神仙,宿主通過做任務積累積分,然後用積分在系統裏兌換各種物品,由於您是後妃,自動生成宮鬥系統,我可以幫助您一路晉升,打倒宮鬥中遇到的敵人,贏取皇帝好感。”
“神仙為什麽要幫我?”季寶兒警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