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羊皮档案(第2/2頁)

現在的腦殘版路俏是個從來不知道別人糾結的人,不僅僅是她的房客因為腦洞太大驚嚇過度導致的神經性糾結她毫無所感,就連她同事的糾結情緒她也從來沒有一點點體會。

沒錯,路俏現在是一名隸屬於風通物流的快遞員,她具備這家公司所需要的快遞員的最基礎的素質,可是員工守則她看了再多遍,她也不會從裏面看出來什麽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不會知道那些每天累死累活養家糊口的快遞員看她每天上班悠哉而來下班悠然而去、既不關心績效也不關心件數提成的狀態心裏是多麽的不平衡。

尤其是陳金平,他從山坳子裏跑到京城來打工,原本幹的好好的,每天不過是累一點加班到九點十點地分配快件,一個月也能有六七千塊錢入手,高峰時期一個月一兩萬的時候也是有的。

偏偏快要到了快遞旺季的時候,來了這麽一個小個子的女快遞員,上面直接從他的區域裏分出了一小塊給對方。

即使每個月多拿幾百塊的“特殊補貼”,即使依然有發不完的快遞,陳金平的心裏依然很不服氣。

尤其是對方分了他的地盤之後也沒說感謝感謝他,每天來得比誰都晚走得比誰都早,從不開會從不管區域內的短程快件交換,態度倒是傲的很,看見了同事既不笑也不跟人打招呼,這點不服氣就慢慢變成了憎惡。

很多人大抵都是這樣,適應了一個環境之後,就把這個環境當成了自己的地盤,這個環境中的規則可能約束不了這個已然適應的人,但是卻會被這個人拿來去約束和評判外來者。這也是一種進化版的“領地意識”,人們已經開始下意識把自己的工作環境,自己的生活空間作為自己的領地,所有貿然入侵和不遵守規則的人都會被他們敵視。

陳金平當然也知道這個新來的快遞員大概是部隊或者政府安置的“特殊就業”人員,因為路俏與這個社會的格格不入是那麽的明顯,有腦子的都知道這樣的人看起來不起眼,但是絕對不能惹。

所以他的那點憎惡不敢表現在明面上,倒是在喝酒的時候一股腦地倒給了自己的酒友們。

“新來的那個快遞員,嘖嘖,她是肯定幹不長……就她每天那點兒活兒,我兩小時就派完了,這些人啊,太年輕,拈輕怕重……還來擠兌我們這些人……”

一群人喝的面紅耳赤嘴斜眼歪,吵吵嚷嚷地都替陳金平抱不平,那些話就像是在火堆的下面又拱了一個柴火架子,把陳金平心裏的那點火挑的越燒越高。

陳金平一個剛認識了一個月但是很談得來的酒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老陳大哥,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咱啊,動動手,就把那人給辦了,讓她自己走人,地盤兒還還給你,怎麽樣?”

“啊?什麽怎麽樣?”喝高了的陳金平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他這個朋友的神色,只隱約聽見地盤兩個字就強打了精神又跟人碰了一下酒杯。

“給你出氣呀,咱都給你想轍出氣!”

“行?”

“準、準行!”

第二天清晨,陳金平先是躲躲閃閃地回了家藏起了什麽東西,才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了。

又過了兩天,他在早上分揀快件的時候,找到了那個做了標記的快遞。

快遞單上一切信息都齊全,只是這個充當快遞箱的小盒的側邊有一條紅色的線,陳金平盯著線看了兩秒,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手上沿著線一劃,盒子上貼著的快遞單就連著一張薄薄的膜一起掉了下來。陳金平把這張單子貼在了他藏在自己小三輪裏的另一個小盒子上。

那張快遞單上寫的收件人地址,正屬於他被劃給了路俏的區域。

一個小時之後,他看著那個木著臉的矮個子快遞員毫無所覺地開著小三輪外出送件,一顆心高高地懸起之後是怎麽也落不下。

反正,她沒了這份工作,也能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