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第2/5頁)

宋央說:“是,也不是。哎呀你不懂,愛那麽理解就那麽理解吧。”

“你這段時間也搞得我心情不好,我怕是也得抑郁症了。”

“好好的,你又扯我幹什麽?”

“哎,你說你姐怎麽會得這個病?她以前不是個脾氣大的人,可現在我跟她講話都提心吊膽的。”

宋央:“我就說你不懂,那是心理創傷。”

楊慧倫:“心理創傷?我看她人好好的,工作也順利,還在國際上得了大獎,也該心情好了吧。有什麽想不開的?”

宋央跟她講不明白,轉而道:“你幹嘛那麽早做菜啊,過會兒又得熱一遍。大冬天的你就不能等她回來了再做?”

“我還不是怕你餓著,讓你先吃點兒。”楊慧倫嘆氣,“哎,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到家,我都不敢問。那天打電話叫她,被她吼了一下,我現在想起來心都顫。再來幾次,我也要抑郁了。”

“唉喲我的媽呀,那都多久的事了。你還記著呢?我也天天跟你吵,你是不是得殺了我?”

宋冉的手握在門把手上,不銹鋼又冰又涼,寒意從手指直抵心底。她緩緩落下手,將冰涼的手指塞回口袋,轉過身,無聲無息地下了樓。

樓道裏北風直灌,她在風口站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她點開李瓚的號碼,要撥不撥的,拇指在冷風裏顫抖。

十幾秒後,手機凍關機了。

她將冰冷的手機收回兜裏,走出了樓道。

這個冬天,好像無休無止地漫長。

李瓚時隔一個多星期回到梁城,氣溫依然在零度以下。

他回家的時候是夜裏,從紐約到帝城,又轉機回來,人累得有些虛脫。拿鑰匙開門,家裏亮著燈。李父正在廚房裏熬雞湯。

李瓚將冷風關在門後,他嗓子有點兒沙,喚了聲:“爸爸。”

“一個小時前就落地了,怎麽路上耽誤這麽久?”李父關切的聲音從廚房傳出。

“堵車了。”李瓚在門廊裏換了拖鞋。

“快過來烤火,”李父搓著手走到沙發旁,打開電暖爐,往上頭鋪了層小棉被,“這天氣也不曉得怎麽搞的,開春了還這麽冷。”

李瓚沒說話,坐過去把手伸進被子下烤火。

李父打量了他幾眼,想問他醫生怎麽說,但李瓚只是出神地看著虛空,一言不發。

父親心裏便清楚了,沒有再問。

他去廚房裏忙活一陣,把飯菜都端上桌了,和煦道:“阿瓚,過來吃飯了。我燉了一下午的雞湯。”

“誒。”李瓚起身時,抿了下唇,彎了個淺淡的微笑。

父子倆呈直角坐著,各自吃飯,不言不語。

李瓚吃飯到半路,看見架子上放著一堆補品,問:“買這些東西幹什麽?”

“你們部隊領導送的。”李父道,“你走的這些天,指導員,政委,還有政治部的領導,都上門來做思想工作了。”

李瓚手裏的筷子停了一下,擡眸看他。

“你兵種特殊,又是軍官,立過功,現在落了傷殘,部隊裏不準你退。說這不符合政策。你非要這麽幹,是打江城軍區的臉。事情傳揚出去,太不好聽了。”

李瓚低頭扒飯,沒吭聲。

“不過你指導員也說了,你現在不想回部隊,可以在外頭做些非收益性的工作,就說你因傷修養。要定期跟部隊保持聯系,匯報思想情況。”李父起身拿來一張紙,“這是隊裏指定的幾個你能去工作的地方。”

李瓚看也不看,拿過那張紙就往外一甩。

白紙飄去了茶幾上。

李父不言語了,默默端起飯碗。

“爸爸,”李瓚又輕聲說,“你回去吧。你在這邊待不慣,爺爺奶奶也要照顧。我沒事的。”

李父勸說:“要不你跟我回江城?讓領導給你調個在那邊的文職?”

李瓚說:“不想回。”

李父清楚,家鄉熟人多。

“阿瓚呐……”

“嗯?”

“你心裏有什麽事,能不能跟爸爸說說?”

李瓚擡起頭來,淡笑一下:“沒有事。你早些回家吧,不用守著我了。”

李父看著兒子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或許因妻子過早離世,導致孩子生活中缺失了情緒性的女性角色引導,又或許他自己溫和隱忍的性格是兒子成長過程中的唯一參照,李瓚從小到大並不太擅於表達內心的情感。快樂,喜愛,悲傷,絕望,一切都是溫和平靜的,微笑以對。

很開心的時候,笑容也內斂;很痛苦的時候,淚水也無聲。

最鮮活的時候便是在部隊裏跟一幫兵蛋子混鬧,能露出心底最深處的傲氣和硬骨,現在也……

“阿瓚……”李父還要說什麽,李瓚忽扭頭看向電視。

電視機播放著一條新聞:

“……我國知名戰地記者宋冉憑借新聞圖片《Candy糖果》榮獲荷蘭國際新聞大獎金獎,這是中國記者首次拿到該獎項。荷蘭國際新聞獎是世界新聞媒體圈最重要的獎項之一,分量僅次於普利策獎。而很多媒體評論人認為,《Candy》極有可能一舉摘得今年普利策的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