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第2/4頁)

宋冉靜了兩秒,回頭:“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外派東國的時候,鏡頭裏經常出現一個維和兵。”母親的感覺何其敏銳,“回國四五個月了,你看看這段時間你工作上出了半點成績沒?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怎麽,緣分到此為止了嗎?”

宋冉錐心的疼,強忍著閉上眼睛,不想跟她爭辯。

冉雨微還在說:“既然認定了記者這行,就好好做。在國內尋求機會發展是一樣的道理,別情緒用事。這行的好苗子多,能夠成為名記者的寥寥無幾。我見過太多。現在正是趁熱打鐵的時候,可你呢,不知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快半年了還無所作為,叫你來帝城也不肯,因為那個維和兵在梁城?你從小敏感情緒重,我就怕你因為情情愛愛耽誤前程,這下倒好,怕什麽來什麽。我跟你講,你這樣墮落,我絕不同意。”

宋冉睜開眼睛,說:“我談不談戀愛,跟誰談,來不來帝城,怎麽發展,是我的事。你可以不要管嗎?”

冉雨微笑了聲:“有點兒名氣,脾氣都硬了很多。”

宋冉死死壓抑的情緒就那麽輕易被點燃,她眼睛紅了,一字一句道:“為什麽你說話總是那麽過分?為什麽你總是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情緒!”

“我還要怎麽在乎你的情緒,你還是小孩子嗎?我說你什麽了,一點就燃?成天擺著臉色給我看,我欠你了?你是碰上什麽事兒來我這兒泄火?我操心你的事業,你的身體,想方設法為你好,你呢?!”

“行。都別說了。我錯了。”宋冉舉手投降,扭過頭去拿手遮住眼睛,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

冉雨微:“你這……”

“別說了!”宋冉尖叫。

車內驟然安靜。

她從未像此刻這般失控過。冉雨微冷著臉,但也一言不發了。

兩人回到家中,各自回房。但冉雨微察覺到了什麽,給宋致誠掛了通電話過去。

安靜的夜裏,宋冉隔著兩道房門還能聽到父母的爭吵。冉雨微將宋冉的生病歸咎於宋致誠——當初正是他放任她去東國的。

宋冉坐在飄窗上,窗外是帝城輝煌的冬夜,夜色像一張大網,嚴嚴實實地籠罩著這座城。

窗子要是開大一點,她或許會跳下去,這樣就聽不見他們的吵聲了。

但她不會跳,她只是靜靜地拉上窗簾,吃了安眠藥,睡過去了。

……

除夕的前一天,梁城又降溫了。寒氣凜冽,冰涼透骨。

李瓚去宿舍裏收拾東西。他特意挑了這一天,隊裏人少,他不想做告別。

他的東西並不多。

除了幾套軍裝、軍銜、和軍徽,外加幾本書,就沒有旁的了。

梁城的冬天又濕又冷,這幾天都陰雲密布,宿舍裏也籠罩著一層灰朦沉悶的光線。連一貫亮眼的軍綠色也暗淡了許多。他的床上,被子疊成了標準的豆腐塊。

李瓚出門時看了一眼,鎖上了門。

走廊裏,一道影子斜過來,是陳鋒。他就知道李瓚會挑今天離隊。

他比誰都清楚,這孩子心裏頭傲得很,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必然不願讓人看見,哪怕是最親最近的戰友。

陳鋒還記得李瓚剛上軍校那會兒,十八歲的新兵學生,長得嫩,沒什麽脾氣,性格也溫和,見誰都靦腆一笑。那時他覺得他不適合待在軍營,可沒想那孩子極能吃苦,又聰敏好學。為人作風正派,心頭光明磊落。性格是個溫和的,骨子裏卻有股勁兒,有他的追求和理想。

再到後來,他很確定,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

當初他也不舍得讓李瓚去東國,準許他過去,無非是想著讓他輕松地立點兒功,回來好升銜。這下好了,立了個一等功,卻……

距離去年的爆炸,已經過去快五個月。能想的能用的一切治療方法都試過了,李瓚身體各處都恢復了,可耳朵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個殘疾人。

陳鋒想到這兒,心裏一個咯噔。他也害怕,這孩子沒有未來了。

但他很快將這一絲不吉利的想法撇去,走上前搭住李瓚的肩膀,說:“你的档案要等開年後再審。阿瓚,你要是願意,我想想辦法,給你在隊裏謀個……”

“指導員。”李瓚輕聲打斷他,“我爸爸來接我了,在門口等我。我先過去了。”

陳鋒哽住了。清楚他的性格,在這裏多待一天都是痛苦。

他拍拍他的肩:“以後要是遇到什麽困難,記得來找老指導員。”

李瓚溫和一笑:“知道的。”

李瓚背著軍用包走出宿舍,目不斜視地穿過那訓練了無數次的操場,到大門口時卻放慢了腳步——他的戰友們全副軍裝,分列兩隊,站著軍姿為他送行。

他抿了抿唇,淺淡一笑,從他們中間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