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消香斷有誰憐

“哎,這梁邵還真是瞎啊,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村姑,居然枉顧皇上的賜婚!”

“誰說不是呢,安平公主有才有貌,還有個疼愛她的父皇,娶了她瞬間青雲直上,穩賺不賠的買賣啊,偏偏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不能這樣說吧,不是說安平公主身子嬌弱,不宜懷孕生子——”

“男人三妻四妾,還怕沒有孩子?”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伴隨著嘲笑一點一點傳進梁邵的耳朵,他臉上僵硬的笑著,額頭處卻根根青筋暴起,“啪嗒”一聲,梁邵手中握著的筷子折成了兩截,這輕微的聲音,除了他身旁的陳冰兒外,就再沒有人聽見了。

陳冰兒聽見響聲,臉色瞬間煞白,她清楚地知道梁邵有些後悔了——不,不可以,她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心中悲憤異常,陳冰兒的臉上卻不顯分毫,沒有人發現她袖子裏緊握的拳頭,指甲早已把手心掐出了血痕。

梁邵也沒有發現陳冰兒的異樣,他深深的沉浸在後悔和不甘的情緒裏,他年少成名,官居高位,又得皇上賜婚,一直是眾人崇拜和羨慕的對象,不過短短數月,怎麽一切都變了樣?

安平公主本來是他梁邵的未婚妻,那些驚羨與恭喜也應該是他梁邵的!

一片熱鬧聲中,梁邵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謝斐拱了拱手,高聲道:“素聞謝世子文武雙全,無人能及,不知今日是否有機會讓梁某人見識一下?”

此言一出,滿園俱靜,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謝世子雖然才華橫溢、學富五車,但看他那副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麽看怎麽也說不上文武雙全吧?

謝斐轉眸看向梁邵,淡淡道:“想見識也可以,端看你付得出什麽代價了。”

梁邵皺眉想了起來,他出生商戶,自身的底蘊其實沒有什麽,這幾年行軍打仗,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不過上次打了勝仗,他還真搜刮到幾幅名畫,遂開口道:“聽聞謝世子醉心山水,梁某人手上正好有幅齊大家的《山水秋明水墨圖》,不知能否請得動世子與某較量一番?”

謝斐低頭淺飲一口美酒,沉吟一瞬後點點頭問道:“你想如何比?”

梁邵面露喜色,這謝斐還真是妄自尊大,居然敢讓自己選擇比賽方式,也好,趁此機會自己定要好好挫挫他的銳氣,讓安平公主和這些嘲笑自己的人看看,他梁邵絕不是謝斐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人!

思及此,他四下環視一周,看到遠處的弓箭和靶子,微微一笑道:“正好宴會上備有弓箭等物,我們不妨就來比比看,誰能用弓把箭矢射的更遠、更準,世子意下如何?”

話落,四下俱靜,所有人都一臉鄙夷的看著梁邵,他們真的沒想到,看起來光明磊落的梁邵居然用心如此險惡——謝世子擅長的是文,怎麽可能比得過箭術精湛的梁邵,他以己之長攻謝世子之短,實在為人所不恥!

“尚可。”謝斐輕輕挑了下眉,淡淡一笑道,“本世子就陪梁侍郎玩上一玩,聊作消遣。”說著,謝斐雙手一撩錦袍就要起身,一雙白皙的素手卻拉住了他的衣袖,他轉頭一看,正好對上息雯擔憂的目光。

“世子……”息雯半咬著下唇支吾道。

“不必擔憂,我自有分寸。”謝斐輕聲安慰道。

息雯抿抿唇,在謝斐堅定而溫柔的目光下猶豫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緩緩松了拽住謝斐衣袖的雙手。

下人們很快便在庭院裏準備好了箭靶,第一道箭靶距離起射點二十米,此後每道箭靶依次遞加二十米,最後一道箭靶赫然排到了兩百米外。

謝斐和梁邵一下到場中,眾人也跟著起身,自覺的在兩人身旁圍著湊起了熱鬧,只剩下唐宥幾人圍在桌子邊神神秘秘的搗鼓著一個簡易的賭盤。

陳玉宴首先從懷裏摸出三張一百兩銀票,“啪”的往桌子左邊一拍,道:“我押斐哥贏!”說完就看向唐宥。

唐宥在自個兒錢袋裏摸了半天,終於掏出幾塊細碎的銀子,甚是豪邁的往左邊一丟:“我也押斐哥贏,我相信以他的陰險狡詐,肯定贏得對方連褲子都不剩!”

陳玉宴嫌棄的看了看那幾塊碎銀:“就這點碎銀,你還賭什麽賭啊。”

唐宥斜睨了陳玉宴一眼,不服道:“碎銀也是銀子,怎麽就不能賭了?”說著,他又看向剩下的幾人,催促道,“你們快點,比賽開始前我們還要去坑點人。”

那幾人相視一眼後異口同聲道:“我們也押斐哥!”

輸了不過就是點銀子,兄弟義氣可不能丟,絕對要給斐哥撐起面子!贏?不存在的。

押完後,幾人立馬端著這賭盤混進了人群,輪番轟炸下,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參與了進來,不出唐宥幾人所料,大半的人都押了梁邵贏,小半押謝斐的,除了他們幾個是真的相信斐哥贏,其他的人都是為了和謝斐拉拉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