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寒霜

瑤光看到那個心形小墨點終究沒能繃住不自覺嘴角上揚張師姐和老郡主不約而同咳嗽幾聲,再齊刷刷斜著眼兒看她。

白久天小哥哥給這一屋子女人間的古怪曖昧氣氛弄得有些無措,臉漸漸紅了起來,豈不知老郡主最愛逗弄他這種動不動就面紅耳赤的英俊小哥哥,當即叫侍女給他看座又讓人端果子茶水給他他剛不安地欠身坐下,老郡主又問他家鄉何處,父母何人,家中兄弟姐妹幾人可定親了沒有?哎唷,定親了啊,定的是誰家閨女呀?見過未婚妻麽?漂亮不漂亮呀?那今年過年是不是又要見見面啊?嘻嘻嘻。

瑤光見白久天小哥哥額頭都冒汗了為他解圍道:“師父,再啰嗦下去城門都要關了,讓人家回去吧。”

老郡主怪笑幾聲總算是放了白久天。

小哥哥告辭時感激地向瑤光行個禮匆匆去了。

為了躲避老郡主和張師姐這對師徒,翌日一早,瑤光便帶上畫具去了碧水江汀修改壁畫。

她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況且這個時節,顏料凝固的速度很快,又不能一直不打開門窗通風,所以也容不得她分心休息。

瑤光畫到午飯時,吳嬤嬤打發了一個小丫頭來送飯,瑤光匆匆吃過,喝了幾口釅茶,在二樓廊檐下起了個小風爐,坐在小凳子上,用兩根長長的竹筷夾著凍硬的膠泥碟子放在火上烤,烤了一會兒,膠泥化開,趕快從火上移開,用一根陶瓷小棒攪開,攪勻後倒在剛才用的顏料碟子中,再繼續攪,顏色重新變為液態了,但顏色也淺了許多。

通常畫壁畫都是顏色由淺到深,這大冷天畫畫,有時不得不反著來。

她端著碟子畫筆爬上梯架,躺在架子上繼續將漂浮在空中的花瓣一個一個畫在天花板上。

瑤光畫了一會兒,胳膊酸了,雖然戴了毛線織的半指手套,露在外面的指尖也凍得僵硬發疼,顏料也再次凍結了,她把顏料碟擱在一旁,翻個身,伸展手臂,這才看到端王站在門外,眼含笑意,靜靜看著她。

四目相對,她不由笑了,坐起來理了理頭發,摘下手套,“你來了多久了?怎麽也不出聲?”

端王走進來,站在梯架旁仰望著她,臉上笑意越來越濃,“我……我看你畫得很好,哪敢打攪你。”

瑤光忙從梯架上爬下來,還剩一兩格梯子時她幹脆跳下來,沒想到端王一聲輕呼,沖過來抱住她了,瑤光愣了愣,笑了,“我怎麽可能摔倒?又沒多高。”

他臉頰微紅,目不轉睛看著她,一字不發,既不松手,也沒敢把她抱得更緊些。

瑤光的臉頰蹭在他大氅內裏的貂絨上,這些絨毛都帶著點寒意,知道他一定是在外面站了挺久的,小聲說:“真是笨蛋,凍壞了怎麽辦?這麽冷。”

他握住她雙手,“我真的不冷。”他的手倒是熱乎乎的,只是,他的臉頰貼在她臉上時,也是冰冰的,他輕笑一聲,退後一點,看看她,松開她的手,又把她圈在雙臂之內,還拉起大氅兩襟把她也包在裏面。

瑤光鼻尖被大氅內裏的貂絨蹭得癢癢的,聞到他身上那一味熟悉的冷香氣息,問他,“你用的是什麽香?似乎有沉水香?”

他正要回答她,她也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腰,又將左臉貼在他胸前蹭了蹭,他張了張口,再也想不起自己常用的那味香方叫什麽,裏面都有什麽香料了。

她躺在梯架上作畫,頭頂發髻早就散亂了,絨絨的一團,蹭得他下巴、喉嚨、腮邊、胸前全都癢癢的,然而,在身體深處還有一種更難耐的癢,似乎只有把她狠狠地怎麽一頓才能解除,就像幼年時見到可愛的小狗小貓總忍不住要用力抱一樣。

他可能是不由自主太用力了,弄得她輕聲哼哼著掙紮,惱怒地在他腰間掐了一下,他趕緊放輕力道,她從他大氅襟口鉆出頭,瞪他一眼,“檀定淵!你給我收斂點!再這麽囂張你會後悔的。”

他無聲地笑,垂首在她眼睛上反覆親吻,重新拉住大氅兩襟,在她背後環著手兩手,把她攏進袍下,任由她恣意施為。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半闔著眼睛難耐地小聲嗯嗯,她看著他嘻嘻笑,像條蛇一樣纏著他,兩手摟著他肩膀,嘴唇貼在他耳邊,“你小聲一點,讓你那些侍衛們聽到了,你威嚴不保。”

他下頜線繃得緊緊的,仰著頭,皺著眉,緊閉雙眼,點了點頭,喉結輕輕滾動,像是想說什麽,又把所有的話都咽下去了。

不過,通常這個時候,男人也說不出什麽有意義的話來。

良久之後,他喘息稍平,輕輕咬咬她的耳廓小聲說,“你聽過農夫和蛇的故事麽?”

瑤光輕聲笑,“哦,你是農夫,我是那條凍僵的蛇?”

端王低聲道:“我小時候聽師傅講這故事,覺得編故事的人真蠢,誰會在大冬天把一條蛇貼身放著呢,現在我明白了。”他說著,看著瑤光笑,“想必,那是條美女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