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強娶

瑤光和薛娘子匆匆忙忙下樓只見嬋兒何止是披頭散發鞋子都少了一只,衣角還被撕破了一塊,又是驚恐又是焦急,站在原地直打轉一見瑤光立即跪下哭道“求煉師救救我家娘子!”

薛娘子忙將她扶起來“你別哭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嬋兒抹淚道:“我家娘子的嫂子今日午時匆匆忙忙跑來店裏說娘子的老娘早起犯了暈眩之症這時已不能說話了,娘子慌了,便關了店鋪,帶我下山去誰知到了家她老娘好好的,家中貼著紅喜字說是給娘子說了一門親事是後山村一個姓張的鰥夫,今晚便要辦喜事了!”

瑤光啞然還能這麽操作?

“我家娘子不願意可他兄嫂父母都說,聘禮已收了,女子嫁人天經地義有何不可?張家是正經人家,家中有屋有田,他前妻也並未留下子女,年紀相貌也相當。娘子說什麽也不願意,迳自要走,她哥哥……”嬋兒嗚咽道,“她哥哥便操起門栓一下敲在娘子腿上,又叫她幾個侄子一起把她拉進屋子裏關著了。我趁亂覷了空跑回來了!煉師,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娘子吧。”

瑤光大怒,“豈有此理!”站起身就要抄家夥下山搶人。

薛娘子卻極冷靜,她拉住瑤光,問她:“瑤妹,曹娥父母兄嫂之舉雖不妥,可有不法?大周律令中是如何說子女婚嫁的?寡婦或和離女子歸家後,婚嫁由父母做主。若無父母,由兄弟做主。若無兄弟,由族中叔伯宗親做主。”

瑤光只覺腦子裏嗡嗡直響,似有一股巖漿從胸中直沖上天靈,“不錯。可我萬不能眼看她墮入火坑。”

薛娘子松開她,又問,“可你此去,將要如何?”她看看瑤光手裏的栓門木棍,笑道,“憑著一根棍子打進去麽?然後呢?若曹娥父母兄嫂報官上告,你待如何?你又能將她藏在哪裏?便是皇帝陛下,也不便幹涉人家子女婚嫁,你又是何人?”

瑤光雙手緊攥,急促呼吸幾下,“照姐姐,我自知我救不了這天下女子!但今日,我非要救她一救!若是換了你我處於曹娥今日之境,除了能向同為女子的你我求助,又能向誰呼救?又有誰願意來救?”

薛娘子一笑,“所以,你得有‘必得救她’的依仗和身份。”

瑤光一怔,“姐姐,你說的是……”

薛娘子正色道:“別忘了,你我,是曹娥的‘地主’。”

山下,李曹村中。

曹娥家漸漸來了賓客。村子裏的人都覺得這親事辦得倉促,今日早上張羅起來,晚上就要接親了。可二婚的根本不操辦的也是有的,倒也說得過去,只是親族們到了曹家,卻不見曹娥,她爹媽臉上也沒多少喜氣,都是一副愁眉苦臉樣兒,她哥哥向來少話,只有她嫂子來來往往招呼,滿面紅光。

族人中也有女眷和曹娥要好的,不禁心中起疑,問她嫂子,“曹娥呢?”

她嫂子笑道:“害羞。躲在自己屋裏呢!誰也不叫進去。”

正說著,只聽見曹娥房中嗚嗚咽咽,似是有人被堵住了嘴在掙紮,又乒乒乓乓一陣,不知是什麽東西摔了砸了。

眾人越發驚疑。

她嫂子忙丟下眾人去了曹娥房中。

族中一位嬸母見曹娥她娘悄悄抹淚,就問,“嫂子,這是怎麽了?”

曹娥她娘看看曹娥她爹,再看看曹娥她哥,忍淚道,“也不知道這門親事做得到底對不對……”

那嬸母正要再問,新郎一家來接親的隊伍已吹吹打打到了門前,曹娥的哥哥忙出門迎接,曹娥的娘這才抹著淚說,“這親事丫頭是不願意的……”

曹娥的爹跺腳道:“你現今還說這個幹什麽?聘禮都收了!花轎這時怕都已經到了門前了,還能反悔不成?”

她嫂子這時急匆匆跑了出來,叫她大兒子,“大寶,去叫你爹,背姑姑上轎子了!”

曹娥哥哥引著新郎一家進來,族人們忙著看新郎,見這張鰥夫人生得倒也周正,年齡也和曹娥匹配,聽說聘禮下了三十兩銀子,也是不錯人家,就都覺得這親事做的還不錯,可再一回頭,卻見曹娥身穿紅衣,雙臂反綁在身後,嘴上用一根布條勒著,她嫂子生拉硬拽把她轉過來,將一塊紅蓋頭往她頭上一按,大聲笑道:“新娘子來了!”

曹娥的哥哥也不顧滿座驚呆的族人們如何看他夫婦了,像扛麻袋一樣抓住曹娥往外走,曹娥拚命掙紮,紅蓋頭掉在地上,她嘴裏嗚嗚嗚,嘴角被布條勒出了血,看著她爹娘流淚——這哪有半點辦喜事的樣子啊。

曹娥的老娘也哭起來,“兒啊,這都是你的命啊!誰叫你生了個女人身子?你若是個男兒,能給我和你爹養老送終的,我們哪裏至於這樣啊?你也別怨爹娘狠心,我們有什麽辦法?我們老了死了,這個家還不是聽你哥哥做主?到時他叫你嫁,你不是還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