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昨晚蕭穆何走了以後,白妤一直沒睡著,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兩個小時。

這會兒,車在平穩的馬路上行使著,這種輕微的晃感十分催眠,她很快就昏昏欲睡,還沒上高速,她就已經睡著了。

蕭穆何把車在路邊停下來,從後排拿了條毯子給她蓋上。

最近半個月都是陰雨連連,今天終於出了太陽,藍天清澈、艷陽高照,她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猶如羽毛般濃密,鼻子嬌挺、雙唇豐潤飽滿,肌膚白的幾乎透明,這張臉一顰一笑,在他的世界百轉千回,就連生氣的時候都是那麽靈動可愛,肆意張揚。

他看了一眼窗外,暮春的風吹動了綠葉,真應了那句話,春水初生、春林出盛,春風十裏、不如你。

這讓他,怎麽放下?

白妤從睡夢中醒來,已經一個小時之後,她看著搭在身上的毯子,緩緩坐起來。車已經入城,勻速穿梭在城市馬路上。

“醒了。”

她朝著蕭穆何看過去,攏著頭發解釋說:“我坐車就愛犯困。”

“楊愷說你睡眠不好。”

白妤臉色一沉,“別聽他胡扯。”

蕭穆何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再眯一會兒。”

“不用了,”白妤將毯子折好,“找個花店吧,我想給外婆買一束花。”

蕭穆何對著前方揚揚下巴,“前面就有。”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蕭穆何把車停在路邊,他進去買花,她坐在車裏等著,拿出手機給楊愷發微信,放狠話加威脅:你丫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親自幫你把嘴縫上。

楊愷很快回復:我錯了[哭],饒命,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隨後又發來一個表情,一個小人,跪著、手綁在身後,嘴巴也被封上,還淌著熱淚。

白妤看到蕭穆何從店裏出來,便收起手機。他手裏捧著一束鶴望蘭,那是外婆生前,最喜歡的花他們將車停在墓園外,走著進入墓園。微風送來樹葉清香,今天是工作日,墓園裏人不多,頭頂偶爾有鳥飛過,發出清脆的鳴叫。

外婆的墓打掃得很幹凈,只有一片新葉落在碑上,照片中的外婆溫柔的笑著,慈祥又溫暖。

白妤覺得鼻子一酸。

她從出生起,身邊就只有母親和保姆,沒有外公外婆,更別提爺爺奶奶,蕭穆何的外婆是她唯一認識的祖輩,也是待她極好極好的祖輩,總說她是她唯一的外孫女。她和蕭穆何分手之後,她斷絕了一切和他有關的聯系,包括外婆。此刻她只能看到一個冰冷的墓穴,只能從照片上重新看到外婆溫柔和藹的模樣,她覺得很愧疚,對不起外婆對她的疼愛。

白妤把鶴望蘭放在墓碑旁邊,撿走那一片新葉,蹲在碑前,聲音低低的和外婆說話:“對不起外婆,我來晚了,你一定生我氣了吧,我那麽久沒有來看你,是不是讓你傷心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啞得不行,幾乎說不出話,眼淚滴在漢白玉的石碑上,潤濕一片。

蕭穆何在她旁邊蹲下來,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外婆沒有責怪過你,她很心疼你。”

白妤看向蕭穆何,淚眼婆娑,眼眶紅紅,像一只可憐巴巴的小兔子。

她吸吸鼻子,啞聲問:“真的嗎?”

他心軟的像一潭春水,輕輕抹掉她眼角的淚,點點頭,“她一直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她撇開目光,看著墓碑上的照片,“來之前還沒有這麽明顯,可是看到外婆的照片我忽然覺得,我真的太壞了,我應該來看看她的。”

“其實”,他頓了一下,“那時候我想告訴你的,但是你在劇組拍戲,我怕會影響你。”

白妤搖頭,“我應該來看她的,我答應過她,回來吃她做的焗排骨,可我沒有做到。”

蕭穆何擔心她蹲久了腳麻,撈著她站起來,撫平她有些亂的額發,柔聲說:“外婆一直記得你喜歡焗排骨,特意把秘方傳給我,想不想吃?”

白妤搖頭,現在她有什麽胃口談吃的?

蕭穆何擡頭眯眼看著正中的太陽,又對著外婆的照片說:“外婆,下次我們在一起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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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墓園離開,蕭穆何帶著白妤去了外婆生前住的院子。

那是清末留下來的院子,亭台樓榭、泉石花木,正屋後面有一片池塘,白妤看過照片,夏日會開滿一池的荷花,美不勝收。院子裏有一塊高地,建了一個小亭子,從那個角度看院子,錯落有致、精致淡雅,特別美。

白妤第一次跟著蕭穆何來這裏,是初冬,當時她就一直期待著荷花開滿池,她可以在池塘邊的柳樹下,聞著花香,聽著蟬鳴,睡上一下午。

他們在春末分的手,到最後也沒能看到荷花綻放。

“外婆去世後,這裏一直空著?”白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