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第2/3頁）

“媽。”雲朵的聲音發悶，帶著點哭腔。一開口，她小巧的下巴又哆嗦了兩下，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掉。

“你生厲驍的時候，也是這樣辛苦的嗎？”

肖老師點頭，眼圈也跟著紅了。她抹了下眼角，張開胳膊抱住了雲朵，也跟著掉了眼淚。

婆媳倆就這樣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哭得看似毫無理由，原因也難以名狀，但她們卻完全理解這眼淚的意義，也了解彼此的心情。

也只有同為女人和媽媽的她們倆，才能有這樣的共鳴。

雲朵趴在婆婆肩膀上，眼淚越流越多。剛才陣痛，還有生完見到老公時，她都沒有這樣。

肖老師抱著雲朵，一手一直在她背後輕拍摩挲，那手法，有點像哄自己兩個月大的小女兒。

過了一會兒，她輕聲在雲朵耳邊問：“是不是想你媽媽了？”

回答她的是更重的嗚咽，還有肩上更滾熱的眼淚。

雲朵閉上眼，把安慰她的婆婆摟更緊。她很輕很慢地點了點頭。

在陣痛最強烈和極其艱難的生產過程中，她想的最多不是孩子，甚至也不是厲驍，而是陸佳慧。

原來，她當初也是這樣生下自己的。

這麽疼，這麽艱難地生下了自己。

第一次，雲朵開始想念生下自己的媽媽。閉眼抱住肖老師的某一刻，她甚至想象她就是自己的媽媽……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陸佳慧就在這裏。

**

醫院側門的停車區，一輛黑色寶馬已經停在那裏快一天了。

厲驍拉開副駕駛坐進去，眼裏和臉上依然是初為人父的激動。

“是個兒子！”他跟陸佳慧說，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很健康，快七斤重呢！”

陸佳慧的肩膀塌下來，握著方向盤的手放松，又很快握緊。

“雲朵怎麽樣？”她問。

“她很好。精神和心情都不錯，剛才吃了點東西，現在休息了。”

陸佳慧“嗯”了一聲，垂眸默了兩秒，伸手從車後座上拿過來一包東西。

“這些你拿著吧，應該能用得上。有些是給雲朵的，對她身體恢復有好處，有些是給孩子的。”她看了眼厲驍，又很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補充道，“用不上的，你直接扔掉就行……”

厲驍沒有接，他看了陸佳慧兩秒，黑眸帶著探尋，又有種了然的意味，“您為什麽，不親自給雲朵呢？”

陸佳慧搖搖頭，“我就不過去了。”

“雲朵剛生完孩子，得好好休息養著。”她臉上劃過一瞬復雜的神色，“估計她現在也不想見我。”

厲驍垂眸，淡淡道：“或許未必。”

這是他跟雲朵結婚後，和陸佳慧第二次見面。

雲朵剛懷孕時，陸佳慧就去醫院找過厲院長，意外客氣地跟厲院長打聽雲朵的情況，並請他把一些孕期用品轉交給厲驍。

厲院長也很客氣地接待了陸佳慧，但他沒有答應轉交東西，而是直接把兒子叫了過來。

出於禮貌，厲驍收下了陸佳慧的禮品，並且答應她不會告訴雲朵這是從哪兒來的。

懷孕期間，他偶爾也會收到陸佳慧的消息，問他雲朵的近況。厲驍也問過她，要不要過來親自看看雲朵。陸佳慧的回答跟今天一樣。她覺得雲朵並不想和自己見面。

可厲驍知道，妻子是想和媽媽見面的。

盡管雲朵從沒說過，但他是最了解她的枕邊人，了然她一切隱秘的心事和情緒。她抱著肚子發呆時，她琥珀眼恍神，偶然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失落時，亦或者她半夢半醒間輕聲嘆息時，他都知道她在想什麽。

那是她最大的心結，除了她自己，無人可解。

厲驍不會自作主張去做解鈴人——他怕不小心碰到她的傷痕，更不允許她再受到傷害。他能做的，就是在雲朵發呆嘆息時，過去緊緊擁住她，再一遍又一遍親吻她，吻掉她所有的失落和不安。

厲驍偏頭想了幾秒，從錢包裏取出一張照片。那是他用拍立得拍的剛出生的兒子，一共兩張，一張剛給了媳婦，一張擱在自己的錢包裏。

“這個給您。”他遞給陸佳慧，笑了下，“寶寶比照片上還要好看。”

陸佳慧看到照片，呼吸明顯一滯。她慢慢擡手，又停在空中，看厲驍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甚至有點受寵若驚的意味。

“謝謝。”她拿過照片，微微抿唇，“也謝謝你願意來見我。”

厲驍搖頭，“您不必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