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家不難,難的是分的無怨。

不是再生一個的事,表親結親生的孩子,萬一再是個心智不全的,不是造孽嗎?!只是古人是沒有這個意識的,因此,林覓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要是這般說,一則胡氏未必信,二則也以為自己搪塞她,況且,這樣的狀況,也不是再生一個就能解決的事兒,很可能又是一樁孽債。看胡氏說這個話,林覓便知道她沒主張,拎不太清,這性子,軟懦啊。

因此她組織著語言,道:“正因為大狗子是這個樣子,才更不能生了……”

胡氏一驚,眼眶紅了,手裏拿著的帕子也止住了。

胡老太看她的表情,輕聲道:“兄弟,姐妹,怕也是難以彼此照拂……”

胡氏哪裏不知道,老大這次出事,老二媳婦,老三都有小心思了。以後只怕就是生了大狗子的兄弟,說不定還嫌棄大狗子。一想,心就碎了一般,眼淚止不住的掉。

林覓知道她心裏苦,道:“你放心,暫時還有我在呢,你和老大好歹還能照顧他幾十年,總會有法子的……”

胡氏抹了抹淚,點了點頭。

再生一個就好了?!萬一生的也是心智不全的怎麽辦,誰照顧誰去?!就是個好的,人心都是復雜的,以後就不嫌棄大狗子了嗎?!

難呐!做父母的難,做祖母的更難!

難怪胡老太一見老大倒了,急的人都沒了。

就是林覓本人,光看著,這兩天的相處,也覺得難,設身處地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胡氏擦了老大的身,就去倒水了。

李延亭眉眼抖了抖,睜開了眼睛,微咳了一聲,怔怔的看著胡老太,“……娘!”

“醒了?!”林覓嘆了一聲,道:“是不是都聽見了?!”

李延亭神色復雜,良久,點了點頭。

林覓也沒安慰他,只是道:“醒了就好,好好養傷,等好了以後再說,這個家裏,也不是沒了你,就不能轉了,老二老三也早成家立業了,以前是指著能一大家子過日子,同心協力,如今瞧著,還是分家好,省得拖累你,又怕被你拖累!等你好了,馬上就分家,你也得過你自個兒的日子去,老二老三自己操心自個兒,你也有一對妻兒更要操心呐!”

李延亭點了點頭,昨天他昏沉著是不知道,但今天他雖未睜眼,可意識是清醒的,家裏說話聲,他都能聽得見。

李延亭本來就是一個精明人,哪不明白?一想處境就全明白了。

李延亭通透的很,可是聽胡老太這樣說,還是心裏一暖,道:“我聽娘的!”

林覓也不能叫老大的吃虧加寒心吧?!

這樣安排,縱然讓老大這些年都錯付了心血,可是,至少能止損不是?!

“這些年,委屈你了……”林覓拍了拍他的手,道。

李延亭眼眶一紅,心中極暖,道:“我是長子,委屈什麽?!不委屈的,只是叫娘擔心了。”

林覓拍了拍他,將他腿上的傷給蓋住了,道:“這傷口莫要人瞧!”

李延亭點首,面上不顯,然而心裏卻驚駭的不得了,不明的看著胡老太。

林覓卻不解釋,只白吩咐這一句。

胡氏端了吃的進來了,一見李延亭醒了,那碗粥就灑了,碗也砸了!

林覓白了她一眼,道:“咋呼,冒失,這一把年紀了,還這樣子!”

胡氏本驚喜的心靜一下子就又止住腳了,她對胡老太是又敬又畏又怕,覺得她波瀾不驚的心境,自己想與她學,路還長著呢,她便訕訕的,忙掩住了驚喜,道:“我,我就是高興……”

林覓樂了,笑道:“你們夫妻且高興吧,我回屋了!”

胡氏訕訕的,然而眼中卻帶著光的,欣喜藏不住,激動也藏不住。

林覓一走,胡氏就哽咽了,道:“你可醒了,娘為你都急暈了,家裏也快散了……”說罷又哭了,道:“你說說,要是你有個什麽事,我和大狗子可咋辦呐……”

大哭起來,然而心裏的這口氣,總算是卸掉了。

林覓回了屋,也放心了,老大能醒就好,有他壓著,便是真的殘了,這個家,好歹顧忌著他的往日威嚴,不敢太過分的,要是真的有三長兩短,事情就不好說了。有老大在,她就能輕松一點,不必事事的出來壓下各種小心思。

她是真松了一口氣啊,兒兒孫孫的,就是糟心。說是多子多福,其實就是糟心的夠嗆!

老大一醒,家裏就有鎮山太歲,便出不了事。她也能省省心。

家得盡快分,但也得老大好了以後。

林覓整個人都松快下來,以後可以單獨過日子了,挺快活的,兩個丫頭倒是好帶,就是大狗子只怕得操點心,至於二狗子三狗子,他們有個秀才外公,托他舊友找個私塾,比自家沒頭蒼蠅亂撞的強。秀才公總有門路。

讀書人與農戶是兩個路子。所以二狗子三狗子倒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