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2/3頁)

“但凡真心實意的男子,且對你十足珍惜,便會考慮詳盡,尤對這事不會輕率為之。以我揣度,老祖是想與你正式結為夫妻以後,再行夫妻之事。這是對你的尊重,也更說明他將你放在心尖上的位置,而不會為了一己私欲不顧你的名聲。”

楠艾聽完久久未言,只怪她思慮不周,認為兩情相悅便可,何須管別人如何想的?什麽名聲身份,她的確從未在意過,老祖卻為她顧慮得頗多。

而洛霜一席話不僅令她茅塞頓開,更是讓她想到一件事——她與昱瑯的大婚,曾在天界掀起過闊論高談。

想來她作為天庭三殿下險些過門的妻子,不多久便與歸墟老祖未婚先行男女事,此事若是傳將開來,定會在天界引起軒然大波。眾仙莫敢亂言議論老祖,屆時八卦矛頭鐵定直指她。

老祖決計是躊躇此點,唯恐她成為眾仙口中的談資,又不願那些個流言蜚語入她耳,許是想辦法如何以最妥當的方式處理此事。

可她從不介意別的仙家如何看待自己,與昱瑯之間本就斷了緣份,也不是她的過錯。如今單身,往後與誰在一起,有無正式婚約,又關旁人何事?

如老祖這般對諸事一向淡漠的性子,卻為她思慮許多,壓抑忍耐。她心裏越琢磨,越發覺得老祖的感情深斂得令她心疼。

所以這道坎,必須由她親自牽著他的手跨過去。

***

將將入夜,月淡寂靜。

楠艾將老祖請來自己屋中,讓他坐在梳妝鏡前。伸出手:“那支黑銀簪,老祖應當放在身上吧?”

老祖頓了一瞬,將簪子幻出,遞給她:“怎突然想起幫我綰發?”

楠艾只是微笑著接過簪子,默然未語。

她將簪子先別在自己發上,解開老祖綁發的頭繩,取來木梳,掬一縷頭發,細細梳。柔軟如綢的墨發在她手中劃過水流般的絲滑,再穿梭密密的梳齒間。

她私心地將每縷掬在掌心的頭發分開在指間,纏住她手指,猶如纏在了心頭。

懷揣濃深的情意,楠艾一縷縷輕緩梳著,目光專注手指的發上,她開口問:“老祖可知曉,人界有一叫車笞國的小國,流傳的<十梳歌>?”

老祖視線從一開始就落在她臉上,見她嘴角始終綴著淡淡笑意,心情很好的模樣,倒是幾分疑惑。畢竟前幾日楠艾還因他拒絕之事而賭氣,幾次見著他時,嘴巴撅得老高,能掛樹枝。

今夜是遇到什麽好事?不僅氣也消了,還主動提出梳發。

老祖思量未果,便回道:“不曾知曉。”

楠艾擡眼,與他目光短接,笑得甜:“書本上對那歌的音律未做標注,是以我不會唱,我為老祖頌吟一番如何?”

“嗯。”他應道。從未聽過她頌吟,倒十分期待。

楠艾微微低頭,視線復專注在他發上,每梳一下,便頌吟一句,整整十段。

“一梳與君永結同心; 二梳與君琴瑟和鳴; 三梳與君如膠似漆; 四梳與君同甘共苦; 五梳與君相濡以沫; 六梳與君情比金堅; 七梳與君至死不渝; 八梳與君百年好合; 九梳與君不離不棄; 十梳呀,哈嘿喲,與我夫君白頭偕老。”

她頌吟時動情專注,聲音仿若夜鶯鳴啼,每句歌詞尾端添了點她自創的音律,整曲下來,似吟唱,又似誦讀,時而婉轉時而悠揚。

即便音落良久,余音仍在老祖耳畔裊裊不絕,好聽得很。

就當老祖正沉浸這歌詞的寓意中,楠艾輕聲道出:“這是車笞國的婚嫁女子於新婚之夜,為新郎梳發時必唱的夫妻禮歌。”

老祖眸孔一縮,不敢置信地怔看鏡中眉眼帶笑的女子。有個猜測在腦中呼之欲出,他怕是自己多想了。

可雀躍呼嘯般襲蕩心間,就快抑制不住要脫口問出,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與他結成連理。

楠艾羞中帶喜,繼續說道:“老祖還記得曾給我看的一本書嗎?書中有雲,未婚男女為對方綰發,視為求偶,等同定婚。今夜我為老祖綰發,一來求偶,二來......”

她擡頭,鎖住老祖的目光,微紅了臉:“老祖可願與我結為夫妻,定此姻緣,永結同心,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老祖半晌未言語,像定了穴般,目光一寸未移,凝在她眉目間。

本自信滿滿的楠艾,見他良久未有回應,漸漸生出幾分忐忑,難道......她所想有差?老祖暫沒有成婚的念頭?

她眉頭不由犯愁地蹙起,想著自己是否太過倉促唐突,正斟酌如何換個說法。

老祖身上黑袍陡然散成霧,瞬間裹住楠艾。

一眨眼的功夫,楠艾倒在了床榻,而老祖正撐在她上方。微弱燭影下,他目光幽暗如潭,定定睇著她。

“你可知自己說了什麽嗎?”他聲音沉得像低吟:“能再說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