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3頁)

女娃又想了想,提議道:“拂墨曾在歸墟待過許久,不如我同他說說,讓他帶我們過去?這船也可坐三人。”

“不可!!萬不能讓他知道!”帝溪忽地拔高音調,兩眼瞪大,似有幾分驚慌。

女娃被嚇愣,睜著圓溜溜大眼錯愕望著她。

帝溪瞬間收斂神色,佯裝對她不滿道:“歸墟的路徑我已經同別人打聽好朋友,朝著東海以東一路直走,穿過東極小海便是。且這船我已下河試過,好得很,你卻疑慮頗多。我知道,你心裏只信拂墨,從來都不信我這個姐姐!”

女娃連連擺手否認:“沒有的,我一直都信溪姐姐的話!”

見帝溪別過臉不理睬,女娃愁得直抿嘴,真生氣了?

女娃上前輕輕扯了扯她衣袖,歪著腦袋露出皓白小牙,撒嬌道:“好嘛!我不同拂墨說,我只同溪姐姐一道去歸墟,我最喜歡溪姐姐了。”

帝溪這才扭頭看著她,只見她迎著春日的眼睛盈滿了輝芒,嘴角揚起抹乖巧的微笑。

這樣的女娃明媚生動。

而次日,她並未隨女娃一同前往歸墟。

*

帝溪默然注視鏡中的動靜,眼前浮現女娃同她在一起的點滴,她的一顰一笑。心中隱隱幾分愧疚,不過一瞬,就被滋生的怨念吞沒。

她曾很喜歡女娃的笑,喜歡同她在一起打鬧嬉戲,卻不知何時起,嫉妒漸漸占滿她腦中。

其實她明白,一切都始於拂墨被炎帝帶來厲山後。

隨著時日增長,她嫉妒拂墨偏愛女娃,嫉妒女娃奪去了他全部的目光,連他那顆冰涼冷漠的心也只消融在女娃的笑靨中。

少刻,帝溪情緒盡收眼底,眼中恢復淡漠。

再不猶疑,她雙手結印,雙唇微啟,一聲聲緩念楠艾的名字。

聲音夾裹了神力,如在巍巍山頂的吟誦,蕩徹巒林疊嶂,一道道的呼喚清晰洪亮地傳達鏡中。

此為喚魂,將沉浸夢中之人的神識喚回的一種術法。

鏡中畫面被聲音震蕩出陣陣如水般的波湧。

正有說有笑的女娃驀地止住聲音,左右觀看,豎耳聆聽。接著茫然看向天際,雙眼忽而放空,直至無神。

“回來吧!楠艾......”

帝溪話音剛落,只見化身女娃的楠艾身影一晃,而原本安靜停在樹梢的一只青鳥忽然振翅,一人一鳥陡然消失。

鏡中情景隨之消散,須臾如墨一般漆黑。

轉眼間,鏡內場景便同其他鏡子一樣,呈現的是楠艾正躺在床榻上的畫面。

楠艾的神識已離開了幻夢術的空間。

帝溪撤下幻眼,眼瞳恢復褐色。她手中結印未停,一刻不緩地封固這面鏡子,再設下幻術將鏡子隱藏。

***

帝溪眨眨眼,回到現實。

帝軒見她元神歸位,上前欲問她情況,忽聞一聲輕吟,轉頭一看,床上的楠艾眼皮微顫,緩緩睜開眼來。

“楠艾醒了!”

帝軒正驚喜著,就見一道黑影掠過,老祖瞬間就坐在了床頭,目光焦急地定在床上之人。

楠艾睜了睜惺忪的眼,有些朦朧,腦袋也好似宿醉般的脹疼,令她不由蹙眉嘶了一聲。

老祖見狀,擔憂地問:“怎的?哪裏不舒服嗎?”

楠艾這才發現老祖在旁邊,迷茫地眨眨眼,視線不經意掃過床沿站著的帝溪和帝軒,一個神色冷淡,一個正欣喜望著她。

帝軒微微低身,好心情地揶揄:“你可算醒了,再不醒來,有人就得急翻天咯!”

楠艾卻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她這是在哪兒?

帝軒短短幾句解答她疑惑:“你不小心陷入了夢魘,一直未醒。我們便帶你來巫山讓小溪助你恢復神識。”

陷入夢魘?楠艾悶頭想著,可如何也記不得自己做了什麽夢,她晃了晃腦袋:“有些頭疼,我想不起來。”

老祖伸手輕輕掌在她臉頰:“想不起來就別想,只是頭疼,休息些時辰便好。”

他輕緩的話語帶著安撫的力量,尤其此刻注視時,眼中蘊生柔光。楠艾心跳一快,被他觸摸的臉頰驀地就熱了,不是因為他掌心的溫度,而是來自她心間的熱度。

她乖乖點頭,嘴角卻止不住翹出了喜悅的弧度。

而這番嬌羞的春情萌動模樣,如數落入帝溪探究的眼中——看來楠艾終究沒管住自己的心!

帝軒見他們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又瞧了瞧一旁面色沉青的帝溪。他輕咳兩聲,說要隨帝溪取兩壺花釀,今晚幾人在巫山痛飲一番,便拽著帝溪離開了屋子。

待屋中只剩兩人,老祖手掌並未松開,流連在她臉頰,不舍移去,又忍不住摩挲幾下。

楠艾哪受得住他這般若有似無的撩動。他是淡然得面不改色,可她只覺臉上熱得要著火一般,四下更是安靜得能聽到她胸口如小野駒狂奔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