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3頁)

楠艾掃興地努努嘴,知道他是為著自己好,可這散發著清新竹葉般的酒香,早已將肚子裏的饞蟲勾引得跳動難耐,若不品上一滴,整夜都會惦記。

她小心翼翼問:“我就抿一口可以嗎?上次確實是我初次飲酒,未掌握份量導致宿醉。這回若只輕酌一口,應當不礙事吧?”

最後一句她問得極輕,幾乎是滾在喉嚨裏,生怕他直接拒絕。

帝軒察言觀色片刻,笑著附和:“此次竹泉清較往日的清醇些,即便小酌一杯也不礙事,何況她十日後才修煉。你就稱她意解了她饞,飲小口就是,何必如此嚴苛。”

說著,他朝楠艾眨眨眼:“要不然,這貪酒的小精許得對這酒味念想個幾日,修煉分心豈不更糟。”

楠艾朝他遞去個感激的眼神,趕緊又恢復眸光盈盈含水的委屈狀,圓溜溜的眼直望老祖。

老祖豈非看不出這兩人的唱合,冷著臉嘲諷帝軒:“既是個能說會道之人,當初我在天庭執管天刑殿時,你怎不來幫忙當個耍嘴皮的文書官?”

老祖將帝軒的酒杯從楠艾身前移開,端起自己酒杯,擱在她唇邊,叮囑道:“只許飲一口。”

帝軒饒有興致看這兩人:一個面冷言厲,喂酒的動作卻十足溫柔,唯恐嗆著對方。一個美滋滋享受佳釀,心思全然在這酒裏,完全沒發覺這喂酒的人方才不動聲色的舉止——不喜她同別人共用酒杯。

他支著額頭,手指轉動酒杯,忽就說了句:“花開堪折直須折。”

老祖聽言一頓,隨即收回了酒杯。

楠艾意猶未盡,快速舔了下他的杯沿,再卷入一滴酒入喉,滿足地喟嘆一聲,卻未注意帝軒的話。

帝軒笑了笑,又隱晦道:“花和草也是一個道理。”

楠艾聽得雲裏霧裏,什麽花和草一個道理?

老祖未做理睬,自顧自地斟酒。

*

將睡著在石盆裏的楠艾抱回屋中,老祖走出房,正是濃稠暗夜和初光晨曦交替的時分。

他走到屋外榆樹下,帝軒仍在飲酒等他。

帝軒望著天邊暗沉的暮空,微微熹光透出雲層,映出青墨般的雲影。

“拂曉將至,天垂青墨。”他嗟嘆感慨:“女娃幫你取的名字可真貼切。對於別人,你就是那拂曉遠空的墨雲,遙不可及,神秘莫測。於她而言,你卻能給大地帶來朝陽的希望。”

老祖坐下來:“你是嫉妒,還是羨慕?”

帝軒笑著承認:“嫉妒她為你取名,羨慕你同她情誼勝若親兄妹。”

老祖道:“她喚你軒哥哥,卻從未喚過我哥哥,不知足嗎?”

帝軒笑出聲來,險些嗆酒:“你又不是不知,她是聽著小溪一直喚我軒哥哥,就順道一塊兒喚了。嘖嘖,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沒喊你哥哥就惦念到現在,心眼小的毛病幾十萬年如一日。”

老祖由他數落,並未反駁。

仿佛回到最初,那時女娃會在旁邊幫他說話,氣呼呼指著帝軒:軒哥哥不許再說拂墨壞話,不然我下次做的野果醬不給你吃了!

她輕易能戳中帝軒的軟肋,帝軒再不敢在她面前同他鬥嘴,即便只是開玩笑,也會觀察女娃的臉色。

兩人聊談過往,一時沉浸,不覺時辰。已是金輪東升,日光灼灼。

帝軒忽想到一事,問道:“你一動怒,他便會出來,看來還不太穩定?”

老祖點頭:“他最近會趁夜間噩夢時出來。”

“夢到女娃被害的情景?”

“恩。”

“唉......”帝軒嘆道:“他親眼見到那日發生的種種,眼睜睜看著女娃遇害卻觸碰不了,無能為力。若是我,也定會發瘋發狂,墮入邪祟。”

老祖面色凝重:“前些日,他想殺了我取而代之。被楠艾撞見,我才蘇醒過來。”

帝軒愕然:“已這般嚴重了?!你卻不能殺他,這真是......”

他皺眉想了想:“你去幽源谷閉關幾日,壓制他的戾氣,多少能有幫助。”

見他面有猶豫,帝軒怎不知他的顧慮,便保證會替他護著楠艾,讓他安心閉關。如此苦口婆心才將他勸去了幽源谷。

***

這幾日,楠艾時不時問帝軒關於老祖的行蹤,他卻支支吾吾不言明。

直到十日後,將要去火泉修煉的楠艾越發心急,追著帝軒打聽。

帝軒終熬不過她在耳邊嘰嘰喳喳的擾音,把她帶去了幽源谷的山洞外。

“你自個兒進去吧,他就在裏邊。”

楠艾仰著脖子狐疑望向洞口,嘩啦啦水聲從裏頭傳出。她跳下帝軒手掌,縱躍幾下消失在洞口。

帝軒笑得不懷好意:“是你非要來的啊。”

*

而在洞內,尋著潺潺水流聲,楠艾好不容易找到了閉關的老祖。

擡眼看去,頓時傻眼......那大片大片的如玉冰肌,猝不及防地落入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