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時,房間內靜悄悄的。

白光湧入。

傅斯珩還微微燒著, 整個人倦倦的, 他低垂著眼看安歌。

安歌剛換了個姿勢,半跪在他的身側, 她的一手撐在床沿,睡衣細細的吊帶從肩上滑落稍許,露出一小截圓潤的肩頭。

她微俯著身子,細腰塌下,睡衣領口低了點, 隨著她的動作,那點兒弧度半隱半現。

傅斯珩嗓子幹的疼, 呼吸又沉了幾分。

春光乍泄間, 有一刹那的意亂迷情。

眼角突然一熱,來之前被那幾張照片莫名勾起來的心思又躥入了腦海。

傅斯珩又閉上了眼。

一直盯著傅斯珩的臉, 害怕他哪裏不舒服的安歌誒了一聲,頭更低了。

“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你不舒服可以說啊。”

“我看看你燒退了沒……”安歌說著,一手覆上傅斯珩的額頭, 一手探上了自己的額頭, 喃喃自語,“好像還有點兒燒?”

傅斯珩呼吸一滯。

艷鬼撩而不自知。

安歌一整夜睡得斷斷續續,很不安穩, 現在腦子有點兒昏,也有點兒熱,但不是感冒的那種熱。

怕感覺不出來, 安歌跪在傅斯珩手邊,徹底俯下身,隔著手背,額頭貼上了傅斯珩的額頭。

那團溫熱靠近,甜香濃了點。

彼此間的呼吸糾纏著。

傅斯珩一下睜開了眼睛。

腦子裏那點兒活色生香的畫面還沒散完,她又貼了上來。

視野裏,她細吊帶睡裙的領口開的更低。

滿園春色關都關不住。

栗黑的頭發徹底鋪散開來,一縷一縷地垂下,落在他的臉上、胸膛上。

傅斯珩喉結上下滾了下,那點兒甜味細細密密地包裹在他的身側。

“是有一點兒啊。”安歌恍若未覺,絲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她小聲碎碎念著,眼睫一低去看傅斯珩。

兩人的視線碰撞到一起。

傅斯珩的眼睛生得很漂亮。

似挑非挑的眼尾,本是風流公子樣,卻生生被那雙如寒水深潭的眼睛給沖淡了。漆黑如墨的瞳孔裏,盡是寡情冷淡。

但此刻,那點兒冰好像融化了稍許,她從他眼裏看到了絲不易察覺的熱。

安歌有一瞬間的愣怔。

這世上有七十多億的人口,但在某個瞬間,只有這一個,能抵得過千軍萬馬,令這四海潮生。

傅斯珩擡起手臂,搭上了安歌的腰。

僅僅是搭那兒,安歌卻覺得那處肌膚快要燒起來了。

眨了下眼睛,看著他漆黑的瞳孔裏自己的倒影,安歌耳根子逐漸熱了起來。

哪哪都不太適應。

太奇怪了。

“渴。”傅斯珩啞著嗓子只說了一個字。

聲音沙啞至極。

“我去給你倒。”安歌幾乎是落荒而逃,她在傅斯珩聲音落下的同一秒就赤著腳踩著地毯,往矮桌邊跑。

空氣裏漂浮著的甜香淡了點。

隔著層輕紗,晨光熹微。

傅斯珩看著安歌的背影,有了許久以來從未有過的安逸。

其實他昨晚還是有點兒感覺的,迷迷糊糊中他能感覺到安歌在喂他吃藥,幫他換毛巾,小聲碎碎念念著。

但他身體和精神完全被撕裂開來了,意識太沉,想醒醒不來。

房間裏,女人只穿了件單薄的吊帶睡裙,裙擺下露出一截細瘦的小腿肚,她赤著腳踩在地毯上,忙前忙後的在倒水。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想抓住不再放開。

最親近的父母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遙遠的單詞,沒有溫度。

在他的記憶力,沒有人會這樣對他。從出生到現在,他幾乎沒怎麽生過病,偶爾感冒強撐著就過去了,很少吃藥。

十幾歲,一個人在國外也是這樣。論文數據deadline和大項目撞上一塊兒,連軸轉完,回宿舍睡了個昏天黑地,發了低燒也不會有人管他。

“叩”的一聲,水杯被放到了床頭櫃上。

“涼一會再喝,記得吃藥,吃完再睡。等會我得去拍代言廣告,下午才能回來。不過你助理魏舟應該快到了。”

臥室門輕輕合上。

沒一會,外面傳一陣開門聲。

“誒誒誒,你回來,我看看你那張臉咋回事?”

“昨晚沒睡做賊去了?不會是被導演罵失眠了吧?昨天跟個蔫吧了的小豆芽一樣,今早就掛著兩黑眼圈成國寶了。你可真行啊。”

“我的錯!秦湘姐,您吵吵的聲音小點兒啊。我在車上吃,早點兒去早點兒收工回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室內重歸於靜。

傅斯珩壓著脹疼的額角,拿到手機,給顧言蹊發了條消息,讓他派人把安之儒和南嫻接到帝都。

代言廣告的拍攝場地在法國大皇宮內。

到了拍攝場地,化完妝,導演還沒來,安歌趁等人的時候又給魏舟發了幾條消息。發完,便低頭去翻手上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