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陶貴人腳腕上系著小小的紅繩兒，上頭還綁了兩個精致的鈴鐺，輕盈的舞步每旋轉一圈，鈴鐺就會叮當一響，配合著琴聲旋律，節奏越來越強。

其他人很難察覺，她正一步步靠近君凜的位置。

舒棠還在瞟隔壁膚色白凈的小太監，冷不丁，對面笑靨如花的沈常在突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頓時，瓷器落地的響聲讓沉浸在音樂中的人們回了幾分神志，紛紛擡起了視線。

舒棠也提起警惕，看了一眼沈常在的方向。

“看舞看得太入神，都忘了自己還在喝茶。”沈常在勾起嘴角，似是自責的搖搖頭，收回手時，還看了一眼身旁另一個穿著簡樸、極易融入在背景中的女人。

這兩人在宮中的位分都低，在原主的記憶中十分模糊，基本等同於路人甲，幾乎屬於不會惹事、沒有後台，也翻不起風浪的人。

但沈常在那一眼……她怎麽就看出了別的意思？

細思恐極，說不定沈常在根本無意打翻茶杯，只是身邊那人故意搞事，打斷陶貴人跳舞……會不會是主播？

完了，她現在真的看誰都像主播。

這時，怡妃看著地上的碎片，微微變了臉色，哆嗦著發白的嘴唇，顫抖的手輕輕攏了攏輕紗披肩，黛眉一蹙：“這兆頭……怕是……”

舒棠：？？？

她這麽一說，在座的幾個妃嬪臉色都有些變化。

剛剛湊到皇上座前的陶貴人還沒來得及俯下腰近舞，就見賓客坐席上亂了套。不光是怡妃看上去有些害怕，其他幾個妃嬪也同樣目露驚駭之色，有些甚至從座位上站起，微微往後撤。

貴妃也像是極力壓抑著自己的猶疑與恐懼，勉力做出端莊沉穩的模樣，第一時間護著怡妃與其他人後退，眼睛死死盯著陶貴人：“你……你是何人？！”

舒棠暗暗轉移視線。

她明明看見君凜的嘴角抽了抽，卻沒見他對此有任何表態，反而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似的，眯著眸子在高位上飲酒。

就在貴妃說話之後，議論紛紛的大臣們也有些忍耐不住，亦或是說，收到了某些暗示：“妖女！”

“這、這是異國巫女的舞啊！”

“傷風敗俗！”

“聽說異國巫女能用蟲做蠱，蠱蟲跑到誰身上，巫女就能操控誰，陶貴人這突然反常，莫非……”

這一波節奏帶的漂亮。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貴妃只需清清嗓子，從中適當的隨口插一句：“依公孫大人所言，莫非是有巫女特意趁此壽宴，想要謀害在座的各位重臣，甚至是——皇上？！”

怡妃更是臉都嚇得慘白，看了看皇上的位置，又看了看陶貴人，目露擔憂：“來、快來人哪！把這妖女拿下！護駕！”

一隊玄色錦袍的近身護衛匆匆跑上殿來，聽此紛紛將長刀架上了陶貴人的脖子。

“異國人心思歹毒，特別是那些刁鉆狠辣的女人們，說不定還有更狠的想法，譬如說……”沈常在輕輕斜了一眼他國使臣與國主的位置，像是自言自語，話聲卻剛好能讓人聽見，“在這裏要是哪位使臣大人出了事……正好能栽贓到我華國頭上來，異國人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挑起兩國糾紛，算盤打得可真好。”

這罪名一加上去，陶貴人徹底慌了。

“我沒有！這琴曲、這琴曲是我自創的，何來異國巫女的說法！你們這是誣陷，誣陷！”陶貴人大概是第一次被刀刃貼著脖子上的血管，已不復方才的鎮定，說話都有些不利落，“沒有證據的事，你們不能帶走我！”

舒棠暗暗搖了搖頭。

一個不清醒的娃兒。

她這算是徹底暴露了主播身份，沒得救。

只要是現代人，基本都知道她彈的是什麽曲子，別人的曲子非要拿來自己用，也不想想對不對得上這古色古香的殿堂。現實可遠不如穿越小說裏描寫的那麽美妙，現代人一首歌一支舞就能令君王垂青、王爺思慕？太天真了。不說古人的審美能不能接受現代快節奏的曲風，光是暴露身份就可以讓競爭對手在不著痕跡間把你置於死地。

而且，利用現代人的思維去想古代，本身就是一種錯誤。這裏講究的根本不是證據，而是權力。

皇上想讓你死，你就沒有生還的可能；皇上不想你死，就算是滿朝文武大臣達成一致，他也有得是辦法讓他們服。

【小丫頭明智啊！！】

【剛才真是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播主沒出手】

【剛才還吐槽播主的那些人呢？？不出聲了？？？】

【講道理，如果是我穿過去，說不定還真不如播主沉得住氣】

【要是我，鐵定活不過一集】

【古早穿越小說果然都是騙小女生的，皇上最多就是新奇了一陣，根本就沒動心】

【開局才幾天，居然就淘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