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舒棠那雙手的確微微發紅，不知道是在水裏泡了多久。

柳兒還是有點不敢信，皺著眉頭輕輕碰了碰。指尖剛一觸到舒棠的手，她身體立馬顫了一下：“嘶……”

湘涵正在怡妃身邊打扇，借著旁人看不見的角度，給柳兒拋了個警告的眼神，她才悻悻收回手去。

“竟然洗幹凈了。”怡妃倒也不擺架子，拿起紗羅衫撚了撚，讓湘涵拿走，隨後視線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也沒追責，只是多打量了幾眼。

“娘娘。”舒棠還是第一次真正經歷這種事，被打量得一陣心虛，好在她垂眸斂目低著頭在一邊，也沒人看得清她的真正表情。

這雙手當然不是洗紅的，是她強行運行內力凝滯在手，給故意漲紅的。加上原主確實洗了半□□服，手上的褶皺已經有所破損，在這些沒做過重活的女人眼裏，那就是洗破的。

【這個角度，播主是在努力憋笑嗎……】

【很難相信這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宮女不僅沒認真洗衣服，昨晚還明目張膽的直播禦膳房偷吃hhhhh】

【哈哈哈夠浪，粉了】

【我懷疑怡妃暗戀皇上】

【播主這反應速度厲害啊，我差點就真信了】

“不錯。”怡妃掃了一眼湘涵的手，又看了看她那雙做過粗活兒的手，像是明白了什麽，淡淡收回目光，“辦法是笨了點兒，但勝在有用。以前不曾注意你還是個實在人……你的罪本宮也不問責，今後來我身邊服侍。”

【實在人？！】

【這評價233333】

【哈哈哈哈主播她虛得一批】

【woc，這是……升了？能在娘娘身邊服侍的，至少得是二等宮女了吧？】

【牛批】

【播主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

舒棠裝模作樣乖乖巧巧，忙不叠謝恩。

鹹福宮裏的宮女沒必要想不開，刻意弄壞娘娘心愛的紗羅衫，別宮的娘娘也沒必要冒著風險唆使人破壞壽宴，畢竟後宮爭寵對於君凜來說沒什麽意義。怡妃顯然知道這不是故意弄臟的，甚至也沒想到她真能洗幹凈，這次一波哭慘，不僅立住了忠誠老實人的人設，也降下了其他人對她這夏國人的防備。

值了值了。

湘涵心中大震，卻依舊不動聲色，臉上不見其他表情，淡淡垂眸為怡妃打著扇。

這人厲害，小看了她。

柳兒雙目圓睜，不敢相信舒棠就這樣調到了娘娘身邊。

夏國來的宮女在他們華宮，做的都是最低等的重活兒，有幾個踩了狗屎運，最多也是混到冷宮裏。舒棠平日裏不怎麽說話，甚至有點憨憨傻傻的，今天為什麽反應那麽快？

末了，被打發下去的時候，柳兒還為此耿耿於懷，悄悄拉了湘涵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話：“她是怎麽了……”

舒棠就從她們身邊走了過去，雖然內力能讓她耳聰目明，但還是裝作什麽也沒聽見。

怡妃之所以提拔她做二等宮女，為的肯定不是她這份老實勁兒，畢竟誰都想要機靈些的宮女伺候著。之所以調她去她身邊伺候，說不定還有別的意圖。

不過，無所謂。

只要不做燒煤守夜那些重活，就算怡妃有別的打算，她也認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這麽簡單。

……

隔天，舒棠就被調去了怡妃住的主殿外打掃庭院。

壽宴將近，有幾個宮女已經被臨時抽調去布置了，鹹福宮看起來冷清了些。

下房，湘涵冰冷著一張臉，直接打碎了杯子。柳兒第一次見到湘涵姐如此可怕的一面，只愣愣拍著她的背安撫著：“沒什麽大不了的，她不就是升了二等麽，怎麽說也還是鹹福宮裏的奴才，還能翻出花兒來？姐姐可是一等宮女，依然能壓她一頭，用不著和她置氣。”

湘涵用力摔了杯子，銀牙一咬，面上浮現幾許暗色：“你知道什麽？既然她知道借這個機會到娘娘面前哭，那就必定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憨子，指不定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姐姐是說，她什麽都知道？”柳兒暗暗一驚，絞緊了帕子，“那她為什麽不到娘娘面前告發我們？”

“因為這個人非旦不傻，反倒精明得很。”湘涵冷哼一聲，“去告發，娘娘會信麽？這次她不僅逃過一劫，還在娘娘面前表現了一番，日後要是記起仇來，肯定不是容易對付的。”

“對呀，要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柳兒這才如夢初醒，面色微變，“既然如此，就更留不得她。”

安靜站在房外聽墻角的舒棠：“……”

哦。

當柳兒從房間推門而出，她已經拿著掃帚去了另一個角落，悶著腦袋裝模作樣的掃地去了。

二等宮女的活兒比三等宮女輕松許多，也用不著熬夜，她就掃掃庭院，沒人的時候還能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