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2頁)

她消失之前,布魯斯注意到她手中的雨傘,他很清楚血跡在凱夫拉纖維上是如何表現的,所以一眼過去,他就認出了上面是血濺上去的痕跡。

布魯斯沒能在驚鴻一瞥裏從哥譚的臉上找到多少情緒,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看待她的代行者的行為,甚至在索瑟斯敲暈他之前,他也沒想到索瑟斯真的會那麽做——在說不知道新的城市意志會不會選他為代行者時,他的語氣淡得好像他真的已經開始考慮給自己更換一個下家,而不是像他信誓旦旦的那樣,會誓死效忠哥譚意志。

幾天後,警局在下水道裏找到了凱文·索瑟斯的屍體,只是屍體不知道經過了什麽處理,法醫也找不出他的死因。只有布魯斯知道,這是哥譚的手筆。為了防止被看出問題,她大概進行了一些處理,而她送來索瑟斯的屍體,大概是希望他能夠安安穩穩地躺進哥譚的公墓,而不是就此被認為失蹤,沉睡在警方的档案裏。

布魯斯去過索瑟斯的住處,警方用封條封住了房子,不過這對蝙蝠俠來說不是問題,他潛進這處狹窄的住所,發現這裏已經不再是他上次拜訪時的混亂模樣,房間窗明幾凈,地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像是在他離開之後,還有誰一直在清掃這間房間,讓它定格在過去的某一時刻。

夕陽在窗外的房屋之間沉下去,東區的房屋建得很擁擠,陽光幾乎無法照進這條巷子的深處,只有一道光沿著滑落到地板上,在空白的線索板上劃下發光的痕跡。

布魯斯站在陽光裏,打量著線索板上唯一一張便簽。

拿到集會的時間和地點之後,索瑟斯只是告訴了他一聲,接著就把注意力轉走了,直到布魯斯一眼又一眼往線索板上掃,他才無可奈何地站起身,扯了張便簽,伸長左手撈了支筆,彎著腰,草草在便簽上寫下時間地點,接著拍到線索板上,轉過身揚眉看他,一臉的“這下你滿意了吧”。

布魯斯皺著眉表示:“如果這裏被潛入,潛入者可能從便簽上得知你的行蹤。”

索瑟斯“哈”了一聲,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氣勢洶洶,儼然要挽起袖子和他理論理論:“我懂了,這是來自慣犯的經驗之談。這時候你就開始說這種話了對吧,偵探?”

布魯斯:“……”他懂了,這就是故意的。

現在這張便簽已經沒有了作用,布魯斯看了會,最後從線索板上摘掉了它,帶著這張便簽,離開了索瑟斯的住處。

哥譚沒有出現,但布魯斯知道她一直在這裏。

墓園裏,葬禮正在舉行。

牧師念完了禱告詞,棺木上灑下了一鏟鏟土,布魯斯遠遠地旁觀著葬禮,比不上他參加的每一場葬禮,這一次,他只是遠遠地看著,看著棺木一點點被黃土掩蓋。

布魯斯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人。

他看不到雨中女郎的身影,但他能感覺到沉默的視線,視線來自樹木,來自墓碑,來自天空和雨滴,他站在視線交織成的網中,哥譚和他一起,靜靜等待著葬禮結束。

等到所有人離去,布魯斯終於擡起腿,走到了墓碑邊。

墓志銘是索瑟斯的朋友為他選的,十分普通,“這裏沉睡著一位真正的朋友”,布魯斯看著有些微妙,總覺得如果是索瑟斯本人,大概不會給自己寫一句這麽莊重的墓志銘,不過想了想,又覺得這只是他的刻板印象,似乎這句話放在索瑟斯身上,也不是那麽不合適。

偵探笑著說:“那麽以後這座城市就交給你了。”

他在墓碑前站了片刻,身邊突然揚起了風。

漆黑的裙擺在他的腳邊蕩開,靴跟落下,一身黑裙的哥譚出現在他的身邊,寬檐帽外罩著一層硬質黑紗,遮住了她的臉。

她的打扮和以往沒有區別,一如既往的適合葬禮。

布魯斯注視著墓碑上的名字:“你決定了代行者的人選了嗎?”

他聽到了哥譚微啞的聲音:“聽上去你已經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奇怪的是,布魯斯並不意外於自己能夠聽到哥譚的聲音。

想到了這些,他有些走神。

他沒有說話,哥譚繼續說:“不,暫時不需要。”

她輕輕說:“這座城市需要的不是他。”

但她的眼神讓布魯斯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雨中女郎垂眸望著眼前的墓碑,輕輕俯身,在墓碑前放下了一朵白玫瑰花。